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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來打游擊的──寫在「怒潮學校」來台六十週年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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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謝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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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坐來的那條船沒有消息
南國的秋天像盛夏,賣冰的小販戴著斗笠推著單車賣冰棍。〈行軍樂〉的歌聲,「氣吞河嶽」地飄揚在潮汕的公路上。「回力牌」的球鞋們精神抖擻,整齊地踏著堅實的步伐,在細沙舖成的路面上,發出「殺!殺!」的雄壯樂章。雖然,我們是由塞北江南飄到歷史課本上,「天津條約」中被迫開放的通商口岸的汕頭港邊,但在面對「坐大船飄洋過海」,去大時代的洪爐裡鍛鍊革命技能的新境,心裡還是有一份「他日看我」的自我期許與欣喜。眼前的碧海藍天,艨艟巨艦,不正是歡迎我們踏出人生新里程的美景?
瞧!招商局的「海辰輪」像一座威鎮九州的鋼鐵長城,給來自內陸農村的我們大開了眼界。她慢條斯理地把我們兩千多人吞進了「大胃王」的鐵胃裡,甲板上還有幾十匹戰馬。風起雲飛時,戰馬怒號,讓我們體驗了一下「風急戰馬鳴」和「雲滿長城」的壯美意境。
薄暮時分,海燕低翔,群魚高飛,烏雲四合,回風乍起,可不正是暴風雨要來前的光景?也許是因為我們從小就歷經過戰亂,對「淪陷」二字的理解,不過是「敵來我走」而已,所以,心情上也就沒有「亡國」的陰影了。所以,我們就豪氣干雲地坐著「海辰輪」,以「乘長風破萬里浪」的氣概,離開了土生土長的大陸,來到了陌生而多雨的基隆港。登岸不久,便有傾盆大雨忙著替我們接風洗塵﹝按:據空軍氣象資料,當時有輕颱擦臺灣而過﹞。那陣暴雨來得很及時,因為我們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洗手洗臉和沖涼了。天雨如花,我們在花海中飽饗了上岸的第一餐。舉搪瓷大牙缸為杯,高歌一曲岳武穆的〈滿江紅〉,為雨港的黃昏點染了一筆清新的氣象。
「海辰輪」卸下了我們這個「大包袱」,又去勤勞國事了。她那一聲長長的笛音,有如母親的叮嚀。從那刻以後,我們無緣再見過她的倩影,也不曉得她漂泊到那裡去了。
飄到那裡去了呢?十二兵團呢?怒潮學校呢?正氣中華報呢?還有我們的圖板和小板凳呢?「三八」和「七九」步鎗呢?木製的練習手榴彈………呢?啊!他們還活在我們「怒潮人」的血液裡,點點滴滴,點點滴滴………。
本事:從一則打游擊的故事說起
「方天說要帶我們去打游擊,我們信以為真。結果,卻被他騙到了廣東潮州,繳了械,部隊全撥給了『胡璉兵團』,一天游擊也沒有打成。」這是先叔公前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經理處長謝鍾英先生,晚年跟晚輩們閑聊時偶而的「爆料」。
上述先叔公所爆的「料」,對我來說,當時是「新聞」,但也是隻悶葫廬。因為,我和第一隊的陳振琳學長,都在江西省保安司令部警衛營當兵﹝他是副司令胡素帶出來的小同鄉﹞。在南昌時,胡 素是警備司令兼保安副司令,我和陳振琳就派在他的公館裡擔任警衛。南昌撤退前夕,方主席曾親自檢閱我們這個連。然後,由南昌而遂川、而贛州,我們都跟著司令部跑。「怒潮學校」到了瑞金時,先叔公得知那個「好消息」之後,立即派他的衛士送信給我,要我即刻請長假,候「命」隨保安第十二團袁九鵬團長前往瑞金投考「怒潮學校」。我由贛州趕到雩都,趕上了袁團長的家眷一行﹝包括護送袁府的副官、衛士等多人﹞。由雩都到瑞金,我的食宿都受到袁夫人的照顧。到了瑞金,我和由袁團長帶出來的一批分宜同學,如朱如棣、潘章綬、歐陽怡····等二十餘人會合了。當時,「怒潮學校」已遷到潮州庵埠了。我們在瑞金經過考試後,先到了會昌。再啟程,我爬上了一部司令部的眷屬行李車,跟在先叔婆和警衛營危竹安夫人一行之後先扺潯塢。然後再和分宜那批同學會合,過筠門嶺進入廣東,安扺庵埠。在這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聽過方主席要帶大家去打游擊的事。
那隻悶葫蘆一直悶到民國六十五年以後,胡璉將軍的《金門憶舊》、柯遠芬將軍的《暴風雨》、王禹廷先生的《胡璉評傳》、以及其他相關的文獻和著述相繼問世後,才豁然洞開了。驀然回首,不禁一驚:原來,當年那個號稱是培養「上馬殺敵,下馬治民」的革命幹部的「怒潮學校」,也是為「打游擊」而創立的啊。
話說民國卅八年元月中旬前,蔣總統在南京召見了胡璉將軍。當月下旬,胡將軍便受命出任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該部在編制上除轄有兩至三個軍外,還轄有一個三千人的軍官訓練總隊,和一個八千人的軍士教導總隊。當時,胡將軍已派員在蚌埠、南京、武漢、杭州等地,收容從徐州突圍南下的官兵,同時,也在上述各地招收流亡學生和知識青年﹝兵團移駐贛南後,才在贛州、瑞金等地吸收知青﹞。
二月中旬,京滬杭警備司令官湯恩伯將軍於杭州玉皇山下,召集防區各整補部隊的首長開會。胡將軍和剛從東北瀋陽脫險歸來且已受命歐震兵團副司令官的柯遠芬將軍,就在那次會議上不期而遇。次日,胡將軍單獨一人到旅社拜訪柯將軍。他倆一見面,就商談起國家大事來。他們談話的中心主題有二:一為檢討過去戡亂作戰失敗的原因;二為討論今後我們應如何挽救國家的危機。而在第二個中心主題下,胡將軍提出了三個挽救危局的方案:一是「江南會戰方案」;二是「赴援台灣及沿海島嶼方案」;三是「孤軍奮鬥方案」。
上述第一方案,係胡將軍依據古今戰例研判,共軍必在南京上下游渡江﹝共軍主力果然於四月廿一日在江陰要塞旁的荻港登陸﹞,建議湯恩伯應在蕪湖﹝左﹞、鎮江﹝右﹞、及廣德﹝後、機動﹞等地週邊,各部署一個兵團,可與渡江的共軍決一死戰。但因湯恩伯見不及此,又復剛愎自用,這個方案便在南京失守前就「壯志末酬」了。第二方案,也就是第十二兵團後來集結潮汕,分別馳援舟山、金門,締造了古寧頭、登步、和大擔島「三戰三捷」的光輝歷史,繼而捍衛了台海安全的行動方案。不過,這個方案應是依據層峰的示意而設定。因為,蔣徑國在《危急存亡之秋》一書裡,曾記述過蔣總統於卅八年元旦的日記裡有「另起爐灶,重建革命基礎」的話。另從已公開的史料中,得知上年年尾已任命陳誠為臺灣省主席,蔣經國為臺灣省黨部主委。同時召見了俞鴻鈞等人,設法將國庫存放在上海中央銀行的二七七萬兩黃金和外匯運往臺灣。又,陳誠到任新職不久,便兼警備總司令。所以,蔣總統在下野前就已著手將臺灣部署為反攻基地了。而要使臺灣能立足,則必須固守金門。因為,明末的鄭成功和清朝的施琅,都是由金門發兵而成功地登陸了臺灣。這些戰例,胡將軍固然瞭若指掌,蔣總統以及他身邊的幕僚和陳誠,也有研究。以上種種,即使蔣總統召見胡將軍時沒明白告知,老長官陳誠也會私下告訴他。至於第三方案,恐怕是來自柯將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破敵思維,及以「黨、政、軍、民聯合作戰的面形戰爭」來制勝共匪的戰略思考。只是,柯將軍不願在著作中掠美居功吧?他曾向胡將軍分柝說:「由於閩、粵、贛邊區,尤其是贛南得天時、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適於作為抗拒共匪的軍事根據地。如果我們能夠徹底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那共匪過去能夠在這個地區生存若干年,當然我們也能照樣生存下去。」雖說,柯將軍未用「打游擊」三字﹝說正規軍去打游擊,不太好聽﹞,但共匪是以「打游擊」起家的,胡將軍當然聽得出柯將軍話中的弦外之音來。
所以,當范任將軍於該年四月下旬到南城拜謁胡將軍時,胡將軍劈頭就說:「領袖蔣公下野,南京業已失守·………你住伏牛山,我家秦嶺,伏牛與秦嶺,原係一條山脈,是游擊的好根據地。你去聯絡青年學生,施以軍政訓練,我專督收壯丁,編練部隊。我們團結起來,回伏牛山秦嶺去打游擊。克則迎領袖蔣公還京,不克則殉國以成仁!」﹝見《不逾矩集》范將軍文﹞
范將軍一聽,勁來了。除欣然接受了胡將軍的邀請,出任「高參」外,並立即趕赴金華、蘭溪一帶,聯絡河南豫華聯中﹝又稱「十二聯中」﹞的師生三千﹝?﹞多人,陸續到了南城。
前面說過,編練部有軍官、士官兩個總隊。柯將軍在〈我為什麼敬仰胡伯玉將軍〉﹝見《不逾矩集》﹞一文中說:「第一次收容的有由河南范任、趙漢章諸先生所率領的流亡學生約五百人﹝按:趙老師率領西平、遂平等縣中學生約兩百人﹞,編成「學生軍」一個大隊………江西青年團亦收容有由該團書記長李德廉同志所率領的青年學生團千餘人加入兵團行列,合編成「學生軍」兩個大隊。及至兵團轉進至贛南,並準備於閩、粵、贛邊區建立基地,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時,胡將軍乃將此「青年軍」﹝學生軍﹞改稱為『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又據胡將軍在《金門憶舊》十一節裡說:「第二編練司令部奉命改為第十二兵團,規模龐大的兩個﹝訓練﹞總隊,按現定不能存在。幾經請求,祇准改設幹部訓練班,員額也減少了許多。」由此可知,當時的「怒潮學校」,實際上就是那個造就「游擊幹部」的幹訓班。所以,第十八軍末任軍長劉鼎漢將軍主編的《陸軍第十八軍軍史‧第二章第五節》就直接了當的說:「胡將軍又指定贛北師管區司令唐三山,與江西省政府青年團書記長李德廉二人,陸續吸收江西知識青年千餘,組成黨政學校,預定將來至邊區打游擊時,為黨政軍幹部之儲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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