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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隨筆

發布日期:
作者: 沈靜。
點閱率:572

 喜帖 
輾轉從老住處鄰居那轉來一張喜帖,婚宴已過了一星期,新郎、新娘都是許久未提、卻熟悉的名字。新娘是我愛過的女子……。
很難形容初展喜帖時的心情,悲、喜?還是五味雜陳。
掙扎了三、四天,從腦海裡尋出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話筒裡響出悅耳的聲音。遲疑了幾秒,扭捏的報出她專屬的暱稱,時空蒼白了好久,正當我猶豫是否該說些什麼時,她以顯然經過沈澱的冷靜語氣回道:
「你好嗎?」
「好。」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因為某些原因,前兩天才接到喜帖,原諒我遲來的恭喜。」
「嗯……,是『他』寄的吧?不過沒關係了。」
「是啊,那……再見了。要幸福哦!」
「等等,我想問……『那件事』你最終理解嗎?」
心猛地刺痛,似乎能聽到心淌血的聲音。
「我懂,一直都懂。」
「一直都懂?那你……」那頭爆出了隱忍的啜泣。
時間回到三年前,我和她是一對甜蜜情侶。她的溫婉、貼心,所有辦公室的同仁都看在眼裡,包括我那金不換的「鐵哥們」─小路。
阿路和她往來親密,當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竟是兩人同在一張床上共眠。阿路的解釋是他喝醉了,她則什麼也沒說,只是埋著頭掉淚。
我撒潑的咆哮,頭也不回的斷了所有的聯繫,沒想到「他」還是用心的把喜帖寄到舊地址踫運氣;「他」就是小路,也是她的新婚夫婿。
我無法想像自己的愚蠢,更難以原諒曾經如此深的傷害過一個愛我、和我愛的女人。
眼眶泛滿淚,世界走到盡頭,天空一片漆黑,心只感到痛。我在幾秒鐘之內,穩住情緒,強迫自己說:
「我懂,一直都懂……」
 考照記
高油價時代來臨,有車階級頻呼吃不消,個人得幸辦公室離家只有五分鐘路程,樂得安步當車享,既強身又省錢。談到車,可說是每個男孩、甚至是男人最愛的話題;求學時,特愛看「車訊」、「二手車」等雜誌,縱然買不起「實體」,也能在紙上享受飆速的快意。到了考照年級,才發現一切不是那麼的簡單;開只鐵盒子在路上奔馳,不僅要具備基本的駕駛技術,膽大心細更不可免。
回想考駕照那時,幾位老同學喳呼著一起去駕訓班報名,一起加筆試、路試。筆試其實不難,但一位就讀台大的同學卻意外的落榜,直讓我們一夥笑彎了腰。路試隨即上場,這回換他老兄在一旁看我們的笑話。
首位登場的同學靠著嫻熟的技術輕巧過關,全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接著,換另一名同學上場,我循例坐在後座觀摩,等待下一趟的大顯身手。這位同學遜了點,「上坡起步」時熄了火,扣了十六分,好在其他關卡沒出差錯,駕照如願到手。該換我了,正當我深呼吸、安定情緒的同時,車子起動,監考官準備車子開到考照的起點。或許是分秒必爭,也或許是監考官技術了得,估算起步後的車速不小於七十公里。天啊,這般疾行雖只三分鐘,卻讓我頭昏腦漲、噁心不已。結果是,我伏在車邊狂吐,眾人像看外星人般的瞅我,路試自然是砸鍋了。
這事讓我足足被同伴取笑了一年,好一陣子都不敢再提考照這碼事。後來,探知在金門考照應無此等「優秀」之監考官,遂利用一次返鄉的機會,順利拿到夢寐以求的駕照。第一次望著那張小小的卡片,心中真是感概萬千;曾經幻想成為賽車手的我,竟會為了「暈車」而淪為笑柄?所幸在往後的駕駛經驗裡,未再犯過同樣的毛病,想應是那日生理狀態不佳所致吧,但倒也因此有了一次難得的人生經驗。
現在,我照樣花了大錢照養的愛車,一週卻得在車庫待命五天。我屢次央求老婆大人有空開出來遛遛,她竟回我,「才多遠的路啊?我可不找這麻煩。」
我只得在週休二日時,儘量帶著一家子出遊,稍補遺憾,也因此博得女兒,「爸爸現在變得好好,都會帶我們出去玩」的美譽。倒也算是意想之外的收獲。
 做官與做事 
前教育部長吳京於九十七年一月十四日病逝成大醫院,享年七十四歲。MSN上朋友傳來這則訊息,心裡一陣錯愕,硬是呆了幾秒,草草的回上,「好人不長命!」
請讀者們不要抓我的語病,「那長命的都不是好人?」請原諒我,在那樣的情景下,我只能想到那麼膚淺的辭彙。
吳京是八十五年六月接任教育部長的,那年我正離開校園進入職場、和另一半初次結識,所以他老人家的施政風範我是分淺緣慳;他的教改主張,我的孩子同樣無福消受。會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完全是他的那句名言,「好事要快做,不快做就不夠好」。
因為這個偏執的信念,吳京在短短的教育部長任內,推動落實常態編班、高中職多元入學方案、提升技職教育尊嚴等多項重要政策;為廢止升學主義、提出「九年一貫」新課程,並著手進行規劃所謂「三條國道系統」,透過普通、技職、終身三條教育國道,暢通升學管道。因為這些開創的美式作風為他贏得「教改火車頭」、「點子王」等稱號,所到之處受到熱烈的歡迎,更是當時施政滿意度最高的閣員;但他老人家則一如故舊,「孩子不能等!」成了他的口頭禪。
吳京敢說、敢做,更首辦大專女生上成功嶺,後來卻因率先採認大陸學歷,遭到無預警撤換。今日看來,吳部長的主張沒什麼錯,錯只在於,他不把教育部長當「官」、而是當成「事」來做。
吳京於點子多、有話直說、週週下鄉聽取民意,成為媒體寵兒;反觀當下也是「媒體寵兒」的杜正勝部長,我只能皺皺眉,「怎麼差那麼多?」
或許,這就是做事與做官的不同吧!
晚年的吳京,除了寫書推動技職教育,還致力推展鄭和下西洋六百週年活動,計畫造艘鄭氏軍艦、拍部電影,告訴世人,中國的鄭和當年探索世界的貢獻,絕不亞於哥倫布。
啟航的風已經吹起,領航的人卻已駕鶴而去。電視上播著教育部莊主秘聲嘶力竭的怒吼:
「有人認為我是打手,那是因為在他們自己的靈魂中,從不知道什麼叫做一個發自於內在、來自於自己人格中對自由民主堅持,所能散發出來的力量……」
欸,「吳部長,一路好走!」
 騙術 
這是○八年二月二十二日下午,立法院議場上的一幕。國防部長李天羽和主導成立鐽震公司的副院長邱義仁交頭接耳,李天羽看來急迫,邱義仁只是微微點頭。立委張顯耀:「你當時還見了哪些人?」李天羽:「在…。」張顯耀:「你在說謊。」李天羽:「在我國防部的,我通通都清楚。」張顯耀:「有沒有見邱義仁副院長?」李天羽:「那這個,我不曉得在行程裡面,有沒有安排這樣?」張顯耀:「當然有。」尷尬、結巴,也不能改變事實,堂堂一個部長,對一個民間公司束手無策,其中的角力在於,儘管鐽震董事長吳乃仁宣稱公司只負責武器後端保養維修,但被踢爆早和法國接觸,想買飆風戰機和獵雷艦,鐽震涉入軍購前端作業,踩到了紅線,堂堂的國防部長對外無法說服立委諸公,對內無顏面對部隊同僚,最後只能黯然退場。
「政治是最高明的騙術。」前立委朱高正的名言,許多人深信不疑。騙,並非全然負面,端看用意、時機和利弊之間的權衡;騙,本來只是人生裡的小插曲,無奈許多高明的政治家,一騙成癢,「騙」便成了駕馭權力的主軸。騙,用在政治上,可以確保權利、反敗為勝,更成能造成民主政治的災難。
歷史上最有名的騙局,當屬孔明的「空城計」及「草船借箭」。前者在故作從容、詭詐卻敵;後者在虛張聲勢、充補軍需。兩者的成功處在於心理戰、情報報的淋漓運用;要在今日,間諜衛星一照,原形畢露,智如孔明也只能負手。至於近年來台灣最有名的政治騙局,當屬○四年總統大選時的「兩顆子彈」,如今案子破了,但凶槍沒了、嫌疑人死了,不騙還真說不過去;再來,是阿扁總統的國務機要費案,部分公款明明變成了家庭的豪宴、孫子的童玩、老婆的鑽戒,他老兄依舊可以厚嚴無恥的說,「這都是國家機密」,直讓人傻眼。當然,真要深究台灣政壇上的騙術,當真是「三隻小豬」、罄竹難書。抹黑、噴墨純屬基本;栽贓、嫁禍更斷非偶然。如此污穢之地,卻是權錢、利益的源泉,人人趨之若騖,自不待言。
在道德真空、理想缺貨、道德貶值的年代裡,騙術或已成了政治人物縱橫政壇、睥睨群雄的必要條件。君不見○八年總統大選,謝長廷每以「誠信」質疑馬英九,卻從不說清楚自己的貪瀆疑案,由見「誠信」在他的眼裡,從來只是攻訐對手的工具,而不是律己的準繩。
一位國防部長為一家民營公司下台負責,此等世界級笑話也只有台灣才看得見。面對潛蘊的人心,我們都是「事後諸葛」,「道德」成就不了制裁的武器。
《曾胡治兵語錄》言:「破天下之至巧者以拙,馭天下之至紛者以靜。吾輩不必世故太深,天下惟世故深誤國事耳。」騙術家們,小心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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