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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發布日期:
作者: 張姿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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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聽到這番話後,激動的把嘴張張合合發出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接著整個人不停地顫抖,許久才吐出一句:「我…我生病給妳丟臉了是不是?不開心的話妳給我滾,滾的遠遠的去。」這是我頭一回看到他們如此劇烈又火爆的爭吵,通常都是我爸爸忍讓我媽媽的。
見到這等場面著實讓我感到恐懼,我噙住眼裡的淚水止住喉嚨裡的哭聲,一方面擔心他血壓升高,一方面害怕我媽不知又會說什麼重話活活把他給氣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只顧不停地摸著他的胸口安撫他:「好了,好了,爸爸不要生氣啦,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媽媽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我媽聽我這麼一說,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她似乎也害怕真把我爸給惹火了,他的呼吸會立刻停住,他的呼吸止住,她就沒有丈夫可靠了。她說了一句你們…又把話給吞回去了,接著彎下腰一把抱住鑼鼓回過頭威脅我說:「小梅,妳最好給我像樣點。」然後不知往哪個方向走去。
從那一刻起,我再也沒見過那兩件古老神秘的東方樂器,也不敢再提上台接受表揚這檔事了。
走味的晚餐
黃昏,我坐在久違的石階上,目光正好穿越低矮的圍牆落在正前方用紅磚塊堆砌留有幾枚彈孔的牆面上。「解-救-大-陸-同-胞」六個白色大字鮮明的對著我,看起來格外刺眼。媽的,我不禁想問,我挨我母親揍的時候又有誰來解救我?
我把身子轉向側邊,一陣微風吹過來,我嗅到了一股清晰的空氣和剛洗完澡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倘佯在這份悠閒的時光底下,剛才被那隻母獅子撲倒的過程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大自然界的力量真是奧妙,像星空、高山、大海、溪流、微風、一條林蔭小道或僅僅只是俯身撥弄一株小植物(我妹經常這麼做),都可以撫慰人類受傷的心靈,甚至還可以帶來一絲喜悅,這是我挨了幾拳後仰望天空得來的感想。
再過幾個鐘頭,美琦和巧巧就快下班了,今天晚上我不在她們身邊睡覺,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很想我?正當腦海浮現台北一幕幕景物的同時,我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朝我走近。她背後拖著一大袋看起來沈甸甸的東西,步伐矯健的她突然停在我面前,從容地放下扛在肩頭上的麻布袋,用一種好像我昨天才離開家的平靜口氣問我:「米漿,妳去新加坡返來啦?」「不是啦,阿嬤,阮是去台灣啦。」「妳有買呷的嗎?」「有啦,等也再拿給妳呷。」她一聽到我有帶吃的給她,燦爛的笑容把兩邊的法令紋拉得更深。「阿嬤,妳今天撿到蝦米?有大豐收無?」以前每當我這樣問,她會甩都不甩悶著頭把撿到的破爛一路拖回房間藏。今天倒一反常態,我想她大概認為能去一趟新加坡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看在吃的份上,我阿嬤像遇到知音般地把袋子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與我分享成果。
這一倒還真讓我大開眼界,散落一地的寶物有空的沙拉油桶、保特瓶、蚊香罐、手提袋、生鏽的菜刀、半截高粱穗編織的掃把、一本舊黃色書刊和一架村童丟棄的遙控汽車。我撿起那本破損的色情書刊,隨意翻了幾頁指給她看:「阿嬤,妳不輸鬼,撿這瞎米?妳有想阿公無?」「書啦,麥拿去燒。」「賣燒啦,這本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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