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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談口頭禪

發布日期:
作者: 吳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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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禪」一詞,根據國語活用辭典的解釋,本指「不明禪理而愛套襲禪家用語以為談助。」今日所謂的「口頭禪」,即是「口頭語」,泛指經常掛在嘴邊而意義淺近或毫無意義的套語。至於起源於何時何人?想必已難考證。
「口頭禪」在人類語言中可說普遍存在,中外皆然,尤其在老師講課、專家演說及朋友談話之中,更是屢見不鮮,而且各行各業,都有其慣用的套語,去年有人發現馬總統的口頭禪是「馬上,做到」、劉兆玄院長是「到底做不做?」一般老師最常用的口頭禪是「我告訴你們」、「注意聽喔!」、「聽清楚沒有?」「懂不懂?」而記者訪問時最常用的是「你會不會覺得」,……真是不一而足。
曾有心理學家認為:「口頭禪」的形成,可能是心理的一種反射,大致跟使用者的性格有關─常用「差不多」「隨便」的人,大概缺乏主見或個性隨和;常用「據說」「聽說」的人,可能謙沖自牧或信心不足;常用「沒問題」「看我的」的人,也許自信滿滿或自命不凡;正所謂「察言而觀色」。如此看來,口頭禪並非毫無意義,似乎隱含著某些相關的性質在內。
自幼至今,在所認識的人當中,也曾見過幾位比較奇特且令人啼笑皆非的口頭禪,願在此提供鄉親分享。
就讀國小高年級時,我的歷史老師幾乎每句話的開頭都會用「這個這個……」來當「句首發語詞」,有時一兩次,有時則接二連三地說了一串,那時尚不知這叫「口頭禪」,只是覺得新鮮好玩,我與何克強等幾位同學便不再專注於聽課了,開始用「正」字來畫記老師說「這個」的次數,有時老師「興致來潮」,一連說了幾次頻率較快的「這個」,常令我等忙得措手不及,一節課下來,的確畫了不少的正字,下課之後,同學便急急忙忙地相互對照,雖然沒有標準答案,也不知誰對誰錯,但是對於一位小學生來說,無異於增添了上課之外的另一番趣味。
無獨有偶,就讀金城國中時,又有一位外省籍的理化老師,每當思考時,「這個這個……」便會立即蜂擁而出,比起前位恩師,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節課下來,不下數百個,數量相當可觀,當年無人為老師統計,只專注於他的講解,然而聽到最後,仍是一頭霧水,一方面是個人資質魯鈍,一方面是「這個這個」早已淹沒了主題,只好自行看參考書了。
民國五十八年,父親生病長期住院,因而對於衛生院的醫護員工,均有幾分的認識與了解,其中有位大夫,只要病人家屬找他,他在診察過後,總是說了一句「沒有關係」,不知是真的「沒有關係」,還是一句安慰的話。直到某日,遇到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其家屬焦急如焚地跑來找這位大夫,大夫仍然一如往常,非常鎮定地說「沒有關係」,就在說出「沒有關係」之後幾分鐘,病人便「一命嗚呼」了,據說家屬非常不諒解,憤怒地找這位醫生理論,後來才知道原來「沒有關係」是這位醫生的口頭禪,並無實質的意義。
居住金城新莊期間,有位芳鄰在朝(縣府)為官,聽他講話的氣勢,好像無所不能,無論大事小事、難事易事,都說「沒有問題」。直到某次,因為想要撤銷離職一事,難度頗高,於是求之於他,他還是一仍其舊,輕鬆答應,隨口說了「這事簡單,沒有問題」,隔了數日,他面帶難色,告訴我說:「沒有辦法。」事後聽人說,這位官員經常事前「沒有問題」,事後「沒有辦法」,常在不解實情、未經思慮之下,直接就來一句「沒有問題」。仔細推敲,「沒有問題」已經成為他的口頭禪了,自己仍不自知,而旁人也信以為真。
就讀師大時,有位老師為人正直,教學認真,開始上課之前,總是先來一頓「清喉嚨」──「咳、哈、嗯……」,或是每間隔幾句就來一回,尤其在思考問題時,次數更加密集,一節課下來,不知凡幾?這位老師並無感冒,也未喉痛,純粹是一種習慣,或可視為另類的口頭禪。
任教重慶國中時,學校利用全校週會時間,外請台灣師大某教授蒞校演講,教授一上台,隨即開口說:「校長,各位老師─啊(第一聲),各位同學─啊,今天風和日麗─啊,……啊」,每說一句,必定是停了一拍,而後「啊」了一聲,學生聽了幾句之後,幾乎都能「舉一反三」,在教授未說「啊」之前,集體搶先「啊」,學生「啊」了幾次之後,教授似乎已感受到學生「熱情」的反應,一方面盡量克制「啊」的出現,一方面也降低「啊」的音量,神情好像有些尷尬,那時我也下令自己導師班的學生──「誰再說『啊』,我要重重處罰。」雖然立即收效,但是散會之後,校園已是一片「啊」聲,此起彼落,令我發出會心的一笑,足見口頭禪的感染力,著實超乎我的想像。
另外,我有位教數學的女同事,禮貌相當週到,每次接聽辦公室電話,一拿起聽筒,「對不起!這裡是三年級導師辦公室,對不起!請問您找那位老師,對不起,……」,一連串的「對不起」,幾乎每間隔一句話,就穿插一句「對不起」,旁聽者以為是在向對方道歉,而對方聽後也許莫名其妙。「對不起」本是做錯事時,心感愧疚的一句道歉之詞,而這位老師卻在平常交談時大加使用,熟識的人深諳這只是一句口頭禪而已,並無其他的涵義。
內人有位公民科的男同事,無論遇到任何事情,均以「管他的」來回應,久而久之,已成為這位老師的口頭禪,言談之中,不斷地出現「管他的」,有時連對他有利的事,他也說「管他的」。事有湊巧,這與我的一位教理化的同事類似,只不過他是以閩南話「睬睬伊仔」(不要管他)來回應,此二人分別任教不同的學校,完全不認識對方,卻有相似的口頭禪,實在巧妙有趣。
民國七十五年,由於中和住家頂樓施工,某日,來了兩位土水師傅及一位水電工人,三人一邊工作一邊聊天,細聽他們對話,幾乎每一句話的前後,皆會加上一句與內容無關的「三字經」或「六字經」,我感覺非常刺耳,他們卻說得自然流暢,他們並無惡意,也非罵人,若從文法的角度來看,只能說是句首語尾的助詞,不具意義。今日的一些年輕學子,隨口就是一句「幹」,他們覺得這個字很親切、很悅耳,好友之間,無論聊天玩笑或是吵架,均離不開這個字,久而久之,這些不堪入耳的詞彙,已升級為可以接受的「口頭禪」。值得警惕的是這些「髒」字,用慣之後,往往積習難改,隨時可能出口成「髒」,若是用在長輩或陌生人身上,也許惹來無謂的麻煩,還是小心為妙!
還有「我跟你說」,也是一句常見的口頭禪,朋友當中,就有幾位,不論聊天或吵架,每句話一開頭或是每間隔幾句,就會出現,有時擔心對方沒聽清楚,還會連用兩次以上,「我跟你說,……我跟你說,……」不絕於耳,直到對方不耐煩,甚至出現反彈──「我已在聽,而現場只有你我二人在對話,不必再加上這一句」,一經對方提醒,此時才知警覺,但隔了不久,「我跟你說」立即「死灰復燃」。與「我跟你說」性質相近的還有「我告訴你」「聽到沒有?」「我個人認為」「基本上說」,常用這些口頭禪的人也是不乏其例。
又如「然後」,本是一個相當普通的連接詞,用之得宜,恰到好處,然而有些人竟然在每句話的開頭全部用「然後」來銜接,不該「然後」也「然後」,「然後」之後又「然後」,用慣之後,不加「然後」,好像接下去,說的人滿口「然後」,卻毫無感覺,因為「然後」已經融入他的語彙,成了他的口頭禪。
我也曾經請教母親、妹妹和同學,希望透過他們,集思廣益,幫忙想想看金門話最常用的口頭禪,他們想出了「 落」、「恁娘我鬼」、「 安  ?」、「摳恁母」和「夭壽喔!」。其中以「 落」最為普遍,每在思慮之時,「 落、 落」便會自然而然地來到,有時「 落」起來,數量亦頗驚人,其性質相當於國語中的「這個、這個」,這是比較文雅的口頭禪,不分性別,皆可適用。
其次是「恁娘我鬼」,「恁娘我鬼」時有所聞,不知真諦為何?有人偶而用之,有人則習以為常,父親就屬常用的一族,不過,「恁娘我鬼」似乎帶有幾分粗野、責備或驚訝的意味。
「 安 ?」本是疑問之句,一般是在懷疑時使用,相當於國語中的「真的如此嗎?」然而有些人在不該質疑時也經常用它,似乎是處處質疑,仔細推敲,當事人並無質疑之意,只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口頭禪。
最後兩句在使用上有性別差異,農村社會裡的男子慣用「摳恁母」,女子則常用「夭壽喔!」本是兩句罵人的粗話,由於面無慍色,語調平和,微妙地穿插於話語之中,並不覺得刺耳,反而感到鄉土味濃。
大妹對於選舉曾身經數戰,她說候選人與助選員無論選前或選後,逢人就說「謝謝」,即使對方惡言相向,還是一句「謝謝」,久而久之,不知不覺,「謝謝」已成為語言中的一部分,隨時掛在口中。還有佛教信徒,開口閉口都加了一句「阿彌陀佛」,慈濟人隨口就是「感恩」,這些特定身分的特定用語,無論說了什麼話,都會不加思索地加入這些字眼,毋庸置疑,應可視為一種口頭禪。
上述所舉,僅是個人平日所見,相信每個人的一生中,一定會遇到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口頭禪,口頭禪雖然被許多人認為是語言中的冗詞贅句,毫無價值,但若運用得宜,無傷大雅,常是妙趣橫生;若是使用不當,不僅格格不入,適得其反,有時還會惹來無謂的誤解與紛爭;若是常用「髒」字的口頭禪,甚至可能引來意想不到的災禍,實不可不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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