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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三月

發布日期:
作者: 黃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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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常常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我更從來沒想到我會患了整整3個月的「憂鬱症」。
話說96年10月初我赴台,赴台的主因是「看眼疾」和「整治牙齒」,再來是參加婚禮,還有看看、陪伴父母。當看了眼疾,喝了喜酒後,接著就是我的「牙齒大事」了。說起牙齒,真令人懊惱。遠在十幾年前,為了一勞永逸為了不想被「一痛要人命」的牙齒「整」,我就很有遠見地把牙齒來個「全面大整修」,該拔的拔,該做牙套的做牙套。心想這輩子不用再「被牙齒煩」了,誰知多年後禍事還是發生了!
那就是我上排右邊的一顆牙套的陶瓷竟然崩裂一小塊掉了下來,露出了一小塊黑黑的「內胎」,後來,變成整顆牙「外套全脫」變成了一顆「黑牙」,更嘔的是再後來連隔壁的那顆牙也受波及全然崩裂變「黑了」。
天啊,兩顆脫掉外套的黑牙,讓我在攬鏡自照露出我一貫親切的笑容時大大地打了折扣。尤其在和親朋好友談話閒聊時,他們都會問;「妳的牙齒怎麼了?」
可想而知,這兩顆黑牙已嚴重地妨礙影響到我的門面,每次看著這有礙觀瞻的「黑牙姐妹」,著實越看越火!之前曾帶女兒來台整治過牙齒,診所的張醫師技藝高超,女兒讚不絕口。因此我趁來台之便想順道把「整牙」大事給辦了!
十月八日走進診所掛號,自此正式開始了我往後一連串的治療流程。
原想整牙應該不至於耗費多久時日的,不想它繁複的療程所延宕的時日整個影響了我回金的日期外,更嚴重的是間接地也引發了我身體上的諸多不適……。
總共有六顆牙要做牙套,初時的幾次治療還好,我和醫生有說有笑的。但當療程做到一半時,身體漸漸地出現狀況,常常頭暈、眼睛刺痛、有時心跳急促像打鼓、有時又緩慢得像快斷了氣、更可怕的是左邊的臉不時地像有無數小蛇在爬行,一直不斷地抽搐著。我害怕極了,心想:這種症狀是否就是所謂的「顏面神經痲痺」?
隨著一次次地治療牙齒,隨著眼疾作怪與治牙互相影響糾纏,頭痛、頭暈、腰痛、腳痛、手腳麻痺、失眠,身上的病痛接二連三地竄起,幾乎很少有停過。它們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四處造反」,我三天兩頭地猛跑醫院看診。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精神越來越不好,心情也越來越鬱悶。
我變得沒啥「活動力」,電視不想看,也不想和活潑可愛的軒宇、軒偉玩下棋,也不想和父母聊天,也不想下樓找添弟開講,也無心像以前喜歡幫忙做做家事,甚至於懶得打開門到「空中花園」去看看花花草草透透氣……。
我變了,我變了,我變了,除了起來吃飯、上廁所外,除了看醫生、治療牙齒不得不「勉強」外出外,我都一直倦倦地閉眼躺著。
身上的病痛讓我每餐飯後都要吃五或六顆藥。我的自律神經嚴重失調。精神焦慮、嚴重失眠,我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睡不著,到最後向母親要她多餘的安眠藥吃了後還得靠一直不斷聽著「南無觀世音菩薩」的錄音帶伴我入睡。感覺每一天都好漫長,每一天都陷在焦慮、痛苦的深淵裡,每天身心都在受著雙重煎熬。
我想回家,離家久了,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可牙齒都「動工」了,就好比蓋房子,怎能做一半就「落跑」?再者我極度厭倦坐飛機,兩年來為了醫治眼疾而頻頻赴台,我真的不想再當空中飛人了!我做事一向堅持要「有始有終」,我不想把整牙分好幾次來完成。
吃了安眠藥深夜還會醒來。面對著雙人床上安睡的雙親,望著他們日漸衰老佈滿皺紋的臉,尤其是這幾年來病痛纏身,身體越來越差的母親,我好難過好難過,心中好不忍!歲月殘忍無情地奪走了母親的健康,嚴重地摧殘了母親往昔姣好的體態與容顏。夜半醒來,我總暗自哭泣,想著如果真有一天不能再看到我親愛、慈祥而偉大的母親時,我心會有多痛多痛啊!
有次,晚上睡不著的我拿了小板凳到屋外院子裡呆坐著,在這六樓的屋頂上,十一月已是秋天了,風吹著有著涼涼的寒意。看著遠處台北市區依然閃爍的燈火,啊,繁華熱鬧的台北不是我的家!我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
再有一次是深夜時,我拿板凳呆呆地「躲」在狹小的樓梯轉角處枯坐了很久,腦袋裡空空的啥麼也不想……。
到牙科診所時,我不再和醫生、護士談笑哈啦,我總像洩了氣的皮球,軟綿綿地無精打采地癱在椅子上候診。
醫生建議我若想家可以先回金休息一陣後再來繼續治療。可我堅持要「一鼓作氣」。我要求牙醫盡快縮減「療程」,遂在往後的每星期五天中我密集地安排治療三天或四天來加快進度。
小弟這裡的住家環境十分吵雜,風吹著周邊建築鐵皮屋頂的聲音匡匡做響,車聲、喇叭聲、救護車聲、消防車聲時而「呼嘯而過」,這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我感覺「頭痛欲裂、震耳欲聾」,非常地受不了!但又完全不想外出逛逛來消解情緒,完全不想動的我寧可痛苦地陷在這陣陣的穿腦魔音中……。
因著整治牙齒,我的食慾也消失了!一碗米飯我用筷子幾粒幾粒的挑著吃,吃了很久很久才吃下半碗。就算拜拜的諸多美食佳餚擺滿桌,一樣全然引不起我的食慾,我只能每餐勉強吃著「地瓜稀飯」下肚。此時也體會了「食不下嚥」的滋味。
原本都一直走路前往診所的我,治療一半時,估計自己的體力已無法再來回走2趟,就走路去,坐計程車回來。
雖然如此,我仍不考慮就此「暫停療程」回家休息一陣後再來。我再請醫生把時間都安排在晚上治療,這樣我就可借添弟下班後的機車來回往返。
身上的病痛仍不斷,環境的不適應,憂心年老的父母、想家的煎熬,種種情緒的壓力讓我一忍再忍,千忍萬忍之下,彷如密蓋的蒸鍋,我覺得我整個的情緒快崩潰了!我覺得自己快爆炸了!我覺得我自己快發瘋了!
在台大和三總看診時,當醫生未開口問診時,我總是眼淚先一直掉個不停,這把醫生都「熊熊嚇到了」!以前看診的我絕不會這樣子的。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我意識到我越來越脆弱了。躺臥床上,我仔細地一一思索回想著我現時所有的生活景況,我在家「搞自閉」、我「愛哭」、我「沒精神、沒活動力」、我「不說話」、我「焦慮、失眠」、我「沒一件有興趣的事」、我「食慾不振」、我「愛發呆」、我的情緒完全「往負面去想」、我「很悲觀」、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掛掉」……。這諸多的特點症狀,讓我忽然驚覺我患了「憂鬱症」了!
我覺得我不能再撐下去了,我真的沒法再「硬撐下去」了,此刻的我真的非常需要回家好好休養!
十二月初,剛好小妹趁周休二日來台探望父母。忙碌的她若來台通常都星期六來,星期日回金。她的到來像是身陷茫茫大海的我的一塊浮木,也像一艘船。當晚我「火速」下了決定,要和娜妹一起回金去。
我終究只能完成了固定牙的部份,至於那最後階段的活動牙就暫時擱置了,留待下回再來做吧!我真的極需要休養、休息。
五十分鐘的空中航程,我一直「氣若游絲」地閉著眼睛,我擔心自己會昏倒,因此盡量保持著「意識清醒」。而坐在身旁的娜妹也不時關懷著:「妳還好吧!」她看著彷彿「一息尚存」的我,心中也一直擔心我會出狀況……。
所幸,我「安抵金門」,這我最親愛最可愛的家鄉。
母親臨行曾對我說:「回到家後妳的病痛自然都會好了!」
娜妹也說:「回到家了,妳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了!」
是的,我也做如是想。想著回家了,離家之前的那個開朗有活力的我應該很快地「變身回來」!
可事實並非如此。雖然回到家了,我心裡確實踏實多了,但虛弱的身體還是讓我終日只能躺著休息。
老公中午都買便當回家,看著他和女兒三口兩口地吃得津津有味,我好羨慕。我瞪著那菜色豐富的便當(有時是味美料多的廣東粥或湯麵),它飄來陣陣誘人的香味,可我仍一點兒食慾也沒有。老公說:「妳總要多少吃一點啊!」可我仍然一直瞪著便當傻傻地發呆!
買了數天後,我請他以後不要再買我的,因我真的完全不想動筷子。我唯一吃得下的食物就是「沖泡牛奶加麥片」,這變成是我每日的三餐。
想到以前上班時我也很快樂,在板橋重做學生上「美體美容課」時也很開心。可曾幾何時如今的我整日無精打采,整日病懨懨地躺臥於床鋪和沙發椅之間。以前我最愛看的報紙、書、電視、旅遊…,我通通都失去了興趣,客廳一角的電腦更是連碰都不碰。我的世界呈現一片空無空茫,什麼事對我都不具任何吸引力了!感覺只有「一息尚存」的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我的夢想、我的快樂、我的老公、我的孩子、我的父母,我的兄姐弟妹,在我心中也彷彿一切都不重要了!
偶爾攬鏡自照,鏡中的我神情疲憊、面容憔悴、眼神渙散。我原本豐腴的「肉餅臉」變得瘦削不堪,在我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了兩條深深的「法令紋」,顯得更加蒼老。
天亮了,老公去上班了。躺在床上的我不想下床,除了上廁所起來一下外又迅速地躲進被窩。沒有睡意,但腦袋空空,完全不想下床,就只想一直這樣永遠躺著賴著,什麼事都不想做,似乎屋內屋外的世界都完全「與我無關」,我就只想一直靜靜躺著。
因著身體上大小不一接踵而來的不適狀況,讓我「想死的念頭」時時湧現。我每天躺著常想著自殺的方式。想想,跳樓太恐怖了,粉身碎骨,怕痛的我沒那個勇氣。上吊比較快,但露出個長長的舌頭,死相難看,太可怕了!一向愛美的我怎能留下「恐怖的倩影」?還有割腕,可聽說割腕很痛,要死了還要讓自己來個「痛徹心扉」豈不太笨?想想,吃安眠藥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要吃得夠多保證死得了,否則被救被灌腸也是一番折騰一種折磨。想來想去,啊,只有燒炭最好,如果我要了結自己,我決定吃安眠藥加燒炭,甚至於連地點都想好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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