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心事
「有誰願意聽聽我的寂寞心事麼?」她嘆口氣,幽幽地自言自語。
老實說,她已經厭倦這種送往迎來的日子,日復一日。那些臭男人總是匆忙地進來,猴急而慌亂地解開褲帶,粗暴地對著她胡亂發洩一番,穿上褲子後,像逃難一般,迅速奪門而出。
整個過程中,那些男人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眼。她渴望男人溫柔的對待,卻總是事與願違。她知道,在男人的心中,充其量自己只是一種發洩的工具,發洩「那個」需求的辦事工具罷了。
想到自己悲涼的處境,一陣莫名的心酸與苦楚立即湧上心頭,她感到沮喪萬分。
男人們在得到她的服務後,總帶著一種舒服、滿足的笑容,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態度堅決而不猶豫,沒有一絲戀棧與眷顧,像極了從容赴義的壯士。她巴望多少得到一絲垂憐的眼神,卻總是落空。
望著窗外一成不變的街景,她原本已經低落的心情,頓時跌到萬丈深淵。她明白,自己終究只是為了讓男人們痛快地發洩,如此卑微地存在。甚至,擁有一副豐腴窈窕的身軀,從來不是為了她自己,是為了那些男人。
在狹小闃黑的空間裡,她必須時時調整好自己,一切準備妥善,隨時應付男人們突然其來的需要,想盡辦法滿足他們,盡自己所能。
每天不分日夜地應付男人們的需求,她早已身心俱疲。有的時候,即使感到身體不舒服,仍必須勉強振作精神,拖著疲累的身軀,繼續提供服務。是的,服務男人,就是她的使命,也是她存在這個社會中的唯一意義。
她喃喃自語:「如果可以,我想要為自己而活,即使僅僅只有一天,也心滿意足。」她渴望能夠休息,徹徹底底放鬆自己。
辦那檔事的時候,大多數的男人都悶不吭聲,只是埋著頭,偶爾低吟幾聲;有些男人則是趾高氣揚地昂首吐著氣,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樣;還有幾個總是帥氣地點根煙,自顧自地抽起煙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咒罵抱怨起來:「這些男人在辦事的時候,完全只顧自己的感覺,絲毫不理會我的感受如何。」但是,她樂於享受,享受男人猙獰的面孔、扭曲的表情,認真而用力的衝勁,以及各種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與體溫,還有那種在自己身上百般磨蹭的感覺。
接觸了這麼多男人,她了解,其實男人的心思也很難捉摸,他們心中有著許多說不出的苦。她知道,男人是一種比女人還要脆弱的動物,不像外表偽裝得這麼堅強。
有些白目的男人,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咒罵:「妳呀!真是骯髒極了。」她撇過頭去,靜默不語。這些難堪的話聽在她耳裡,滿腹辛酸立刻湧上心頭,委屈的淚水快要潰堤。
儘管如此,她還是勉強打起精神,繼續提供貼心的服務。敬業的她,總是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豐富的感情與複雜的情緒,不讓這種無情的打擊與挫折,影響她服務男人的堅定決心。
她清楚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也了解男人們確實地需要她的存在。她自忖:「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我的話,這些男人的日子,恐怕很難過得下去吧!」
「呼!我的牢騷發完了,心情也坦然、舒暢許多。」她用力吐了一大口氣。
「真沒想到,有人願意傾聽我的滿腹心事,身為男生廁所馬桶的寂寞心事。」她心滿意足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