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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一種永遠的思念

發布日期:
作者: 洪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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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節大弟代表家族眾兄弟姐妹們返鄉掃墓。翌日,攜來了清明時節應景傳統美食春捲分享大家。人未到,母親已迫不及待的來電,略表歉意的語氣自那端響起:「嘟ㄚ一點點,趁今日休息,趕緊甲伊呷完!」這頭顯然有點被電話鈴聲中途打斷某事似的她,帶絲不耐的語氣:「好啦!好啦!知影!」匆匆掛上。
忙碌的星期一早上,異常的冷清安靜,因為家中成員散處四地。餐桌上,淨白的碟子靜躺著誘人可餐的春捲,矛盾情懷頓生:那樣的迫不及待以逞口腹之慾,又想從容不迫的細細品嚐。獨自一人啜飲著溫熱的咖啡,想像母親在廚房裡備辦食材忙碌的情景,那是記憶裡恆常的風景。光材料細數不下十種,鮮翠新綠的有碗豆、芹菜、青蒜等;淡雅米白的有大頭菜、包心菜、高麗菜;灑潑鮮紅的有蘿蔔;含蓄淡白的有豆干;加上纏綿深沉的有肉絲、鮮蚵等等切細絲,各自分開炒後再大燴混炒在一起。心想炒功亦十分重要:既要保持菜蔬的鮮脆,又要保持食材混炒過的爽口與清甜。除此,春捲皮也是此道美食另一主角,散發淡淡的麵皮香。細心的母親怕它們溫熱相黏在一塊,早已將每一片撥開,對摺又對摺疊起裝入小袋裡待用。
此一味,令人魂牽夢縈的兒時的原汁原味,是交織多少滿足、愉悅、感動和記憶的一味,即便是不識媽媽兒時情懷的兒女們,亦是貪饜得猛塞入口、滿嘴滋滋作響、豐潤唇齒留香的一味,也是記憶軌道其他食物味蕾相形避位之一味。
耳畔想起母親的話語:「一點點!」何止一點點?母親口中的一點點是接下來三天交錯中的早餐、或是午餐,或是晚餐。每食用一回這個美好的食物,對於母親的愧疚與感激之情都要重新複習一遍,尤其在這時候,家人們皆離家出外自己處於絕對孤獨又清明的時刻裡。
因此,不由得憶起不久前發生類似的故事,祇是角色互換…。
遠行的前一天,忙碌的整理行李與交辦未來三週人不在辦公室之煩瑣事務。雖然處於紛亂與情緒緊繃之狀態,仍然不忘中午抽空跑趟傳統市場,備辦晚上的滷肉食材,惦記著有三個週末返家卻沒能見到媽媽的女兒,留下幾許媽媽的味道,在不在家的日子裡。
當晚,回家已接近洗完澡便可著床倒頭就睡的疲憊邊緣。忽地才猛然想起滷肉工程,便又鏗鏘聲響地在近午夜裡動起鍋鏟鼎鑊來。男人或許是憐惜或許是不解風情地粗聲粗氣道:
「出個門那麼牽腸掛肚幹嘛!人不在,拜託不要再製造過多消化不了的食物。」
此時耳膜自動的把這句給排除。聰明!他那裡懂得。心想。
心裡逕自打定主意:滷好,待涼。明早出發前,一袋一袋分裝好送進冷凍庫。
久遠年代,天光未亮,母親總是早起忙碌著一個溫熱便當,伴隨著她如女兒現在一般的年紀,度過三年的國中生涯,也造就了今日行走不岔途的自己。
二個禮拜後,在太平洋彼岸的祕魯首都-利馬,早晨,白花花的陽光灑落在充滿拉丁風情的街道棕櫚樹上,蓬勃的一日正要展開時,男人傳來一則簡訊:
「妳好嗎?我們正享用妳的滷肉當晚餐。」
啊!一碟春捲、一鍋滷肉,三代親情溫暖。從烈嶼濱海小村,到台北圓山麓下,再到南美洲的祕魯利馬海邊,路迢迢,意綿遠。在太平洋的彼岸,仍眺望不了太平洋此岸這頭的故鄉。而她似乎未遠離過,家。
家,原來它是一種永遠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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