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
那晚,倪蘭撥冗邀約我們夫婦在凱悅飯店小吃。當年倪蘭和余敏親若姐妹,一起進入政工隊的。她的歌喉比較寬厚洪亮,猶似白光。白光曾在西北音樂學院學過聲樂,這是外界罕知的事。倪蘭想請我為她寫一本傳記,介紹她的藝術才華和服務人群的熱情。
「妳已經紅遍半片天,還出傳記幹啥?」我誠懇地說。
倪蘭打算明年在台北縣競選縣議員,為廣大的軍公教退休人員服務。她給我充分的自由,海闊天空,隨意地寫。吹得愈高愈好,以不離譜兒為原則。
多少字?
八萬到十二萬字之間。隨你寫。
我說你在維也納音樂學院學過聲樂,行唄?
OK,我主演過《蝴蝶夫人》歌劇,轟動羅馬。
妳的私生活能否寫,譬如印尼企業家追求妳的風波。
少寫私生活。你要宣傳倪蘭為了為弱勢團體服務,為了藝術,她直到今天還未結婚,事實上我這一輩子也不能結婚了。我要把全部精力投入縣議員職務上。
倪蘭說著從皮包中取出一張台幣一百萬元的支票,遞給了我。李大哥,行唄?你幫我這個忙,我會永遠感激你。
我告訴倪蘭,再仔細想三天,最好不必參加競選民意代表。因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若想為群眾服務,做一個盡職的多才多藝的演員,也許比縣議員還好。
倪蘭打斷我的話:「我已經考慮了三年,決定競選。」
我說:我願意為妳寫自傳,三個月交卷。十萬字。妳給我十萬塊錢,夠了。妳若多給我一元稿酬,我決不寫,那會讓我寢食不安。
倪蘭吸了兩口煙,尋思說:「太少了,我也不安。李大哥,最少你得收三十萬……」
「多一毛錢,妳是侮辱我!妳別忘記我父親是殺人犯,他能殺死日本巡警,我也可以敢和電視紅星絕交!」
倪蘭的眼圈紅了……
多少年來,倪蘭飽嚐著寂寞的痛苦,她拚命賺錢,總以為成了富翁,她會獲得真正的幸福和快樂,其實她卻沒有享受到金錢的歡情。倪蘭對於那些生活清苦、感情麻木的退休軍公教人員,格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