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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

發布日期:
作者: 陳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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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蜘蛛網上遺留著蜘蛛先生飽餐後的剩菜餚,美食後的蜘蛛先生,悠哉地躺在輕柔的吊床上剔著牙,可憐,網上僅剩一支被分解後的小蚱蜢腿,猶使命地想踹蜘蛛一腳,雖然彼此近在咫尺,卻像天涯般遙遠,任怎麼也辦不到,那是蚱蜢小姐生前最後一擊的力道在作祟。當風吹來,那股力道顯得愈強,整張蜘蛛網被踢得動盪不安,蜘蛛惶惶然,先是一陣錯愕,低下身子,觀察周遭氛圍,彷彿這一低身,穩住了情勢,好不容易安下了一顆悸動的心,才一起身伸懶腰,哪知隨後又盪起陣陣漣漪,天搖地動般,彷若末日已近,天國不遠。
蜘蛛先生鐵青著臉:「難道我的世界要毀了嗎?準備蒙主恩召了不?」牠打死不放手地拉著繩索,吃力地拖著一身沈重的黑金,向綠葉的一端逃命。牠繾綣在綠葉下,像襁褓裏的嬰兒得到母愛般的保護,吃了定心丸似地,收拾驚慌,整理思緒,蓄勢待發。牠不解這支看似不起眼的腳,竟有如此驚人的功力,心想,早知把牠啃個精光,抹乾嘴,不留一絲痕跡,倒也沒事。霎時,風勢益強,蜘蛛被陰風吹起了整身寒毛,一副既後悔又懺悔的矛盾情結糾在臉上,「是那隻陰魂不散的蚱蜢小姐在報復吧」。
綠葉下,蜘蛛俯首哭喪著臉,雙手合十顫抖地向山神禱告,保佑別讓自己落得傾家蕩產、家毀蛛亡的田地,終於牠說了幾句真心話,「是我造的孽,是我種的因,理該得到如此惡果,我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我不願意再繼續欺騙別人,也不願意再繼續違背自己的良心,我願意接受山神的裁判………」似乎山神聽到蜘蛛一連串的哀求,給了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當山風停住鬼魅般的呻吟時,牠回頭瞥向那支得到安撫的殘腿,於是轉啼為笑,暗忖著那下一步呢?隨著一隻路過的飛蟲,牠倏地奔向權力核心,再次如君臨天下般,氣勢霸不可擋,似乎宣示普天下沒有任何物種能逃得過牠的精心計設,就連山神也要賣個面子。牠冷靜地處理掉那支曾令牠失措的殘腿,頓時,呼了一口長氣,心裏的石頭落了一地。
當夜色來臨,蜘蛛覓得它處,另織一張足以網羅更大獵物的八卦網,就這般勤奮地織呀、織呀,喜孜孜地夢想著今晚的收穫量,先前的懺悔早已事過境遷、良心也已拋諸腦後了。皎潔的月光還原了牠的真面目,牠是如此的聰明、如此的陰狠、如此的奸巧、如此的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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