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
她趕著從出差的地方回家,下車後她急匆匆的拎著行李和蛋糕直奔家門,寒流來又下雨的夜裡,風吹來又濕又冷的,她連忙加快了腳步。
看著房裡微亮著燈,她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然後,打開了攝影機,她要給他一個驚喜,一個她提早回到家陪他過生日的驚喜。
走近房間,卻聽到不對勁的聲音,她輕輕的推開沒關上的門,而她所見到的,卻是一對男女身體交纏,正在作愛的畫面,而那個男生,卻是和自己結婚七年的老公。
她的攝影機,默不作聲的繼續錄影著,不在意著畫面如何的精彩,只是忠實的工作著,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他倆似乎沒發覺有人進來,她呆呆的站著,看著他終於趴在女人身上喘息。
「要拿這個嗎?親愛的。」她手上拿著面紙盒,而另一隻手上,依舊拿著攝影機,她同時也已關閉了攝影機,沒讓他發覺。
「妳………妳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我」男人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在你們表演的正精彩的時候。」她怒目而視,順道賞了他一個巴掌,顯然心底最悲涼的氣已一股腦的全部奔騰而出。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你聽我解釋。」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給警察了,你可以趴在她的身上,然後繼續跟我解釋。」她從容的坐到沙發上,從外套下打開攝影機,開始拍。
「妳輸了喔,你老公早就是我的,他愛的人是我,我也愛他。」她毫不遮掩的就開始嗆聲。
「那又怎樣。」她瞪回去,上下打量她的身材,關掉攝影機,趁她沒看見,拿起櫃子上的蛋糕,朝那女人的臉就砸去。
「生日快樂,親愛的老公,這是我給你的生日驚喜。」她不知道何時淚水已佈滿了雙頰,她只知道她的心好酸好痛,她難過的就快要爆炸了。
「你幹什麼呀你,瘋婆子。」她衝上來就要和她扭打,男子用力的將她扯開,並甩了她一巴掌。
「妳憑什麼打她,你給我走,我以後不想見到你。」他一臉氣憤的大吼。
趕在那女人離開前,就有警員過來,她替他們開了門,用她最冷靜的語調,指控他的先生不忠,而且她已經錄影存證。
默默的,她將房間垃圾袋打包,一併成為證物。
警察和那名女子離去後,他們倆對面對坐在房裡,她動手將床罩和棉被枕頭全部打包丟掉,他一直試圖和她解釋。
在她的耳裡聽到的全是諷刺,彷彿在嘲笑自己,這幾年來的恩愛和甜蜜全是假象,現在的她正在情緒裡,她不打算原諒他。
「夠了吧!」她看著他。
「原諒我好嗎?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他用著最哀怨的眼神求她。
「我也很想原諒你,可惜我永遠也做不到,你知道我站在那裡多久嗎?我一直站在那裡,而你,就在我們倆的房間裡,我們的床上,和另一個女人做愛,我以為這種事情只會出現在八點檔裡,沒想到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上演。」她紅腫的雙眼似乎已沒有淚水可流。
「原本,我要給你的是一個生日驚喜,沒想到你給我的是更大的驚喜。」她好想離開,卻一步也走不動。
「是她一廂情願的喜歡我,晚上她找我出去,我們喝了一點酒,她說什麼也要跟上來看看我們家,然後她一直勾引我,我……。」
「那又如何,已經是發生的事實。」她好疲倦,好想好好的睡一覺,她一點也不想,再和他為了一個親眼所見的事實爭吵。
「明天,把我們的帳算清楚吧!」
她拿著一瓶紅酒,走進客房,將房門上鎖,關上燈,看著遠方的煙火,還沒到元宵,年還沒過完,還有著慶祝的人們。
她看著空中那四射的火花,五彩繽紛,想起了自己最青春的這些年,她以為她們真的好幸福,她以為她在工作和家庭之間取得了平衡。
她更沒想到自己能那麼冷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不忠,是她傻了還是她糊塗了,幸好理智提醒她報警。
而最讓她覺得誇張的是,她進入房間那麼久,竟然沒有被發覺。
攝影機裡那些不堪的畫面已一伴被警方存證,她也不想留下那些畫面在腦海。
平時工作忙,他也不抱怨些什麼,總說,他還有好兄弟可以陪,怎知他的好兄弟是個能陪他上床的好知己。
她覺得好累,喝了一瓶紅酒以後,暈眩感已經來臨,而她卻暈陶陶的不知該往哪去,該順著自己的意睡去,還是去外面走走。
她不想待在家,待在這個被背叛的地方,就算她已經在客房,腦子裡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卻一再的重覆提醒她,她方才看過一場活春宮,讓她椎心刺痛。
煙火,又有人放煙火了,不過這一次煙花卻不燦爛,有好幾顆都沒有火花,七年了,他們之間的火花也燃燒不出來了嗎?
她還有幾個七年能揮霍?在這個不知道下一秒能否存活的世界裡。
她的婚姻就像那少數失敗的火花一樣嗎?是要選擇放棄還是選擇再重來一次,她真的不知道。
人說犯過一次錯的人,只要原諒他一次,下一次他就會忘了教訓。
但是,她要是放棄他,她就什麼都沒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站起來離開。
就在迷迷糊糊拿不定主意時,天灰濛濛的就亮了,她聽到有人拿著鑰匙開門,進來替她蓋了被子,還放了杯水在桌子上。
是他,這讓她更難過了,如果是還愛著她,為何還要在家裡做出背叛她的事,讓她難過。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件事會在她腦海裡一輩子,就算只是堆在角落裡,也總有一天會再被翻開。
「昨天的事情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她醒來以後,對著坐在床邊的他說道。
「我知道,你決定如何我都能接受,畢竟是我對不起你,但是,請你記得,那是意外,我真的很愛你。」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她卻不留情面的將手縮回。
她永遠都記得,他眼中流露的誠懇,一個人真不真實,看眼神最準確。
她下不了決心離開,她很愛他,但是,她終究是搬出去了,選擇了分居,是想退居一步讓彼此看清楚這個婚姻。她放不下他,而他也放不下她,她給他一個重新追求她的機會,同時,別人也擁有機會。
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經不想太愛誰,也不想誰太愛她,她害怕受傷害,就像受驚的貓,或許只是害怕再一次的背叛,因此,決定不要付出太多。
天又黑了,年又到了,又是放煙火的時候了,而她青春的煙火,已悄悄的燃至尾聲,如此時此刻的她,寂寞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