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發布日期:
作者: 葛文。
點閱率:543

我怕了。
那夜,我和阿桂行房,她摸著左胸,有些緊張神情。問她感覺如何?她說每次進議會開會,便呈現心律失常狀態,喝水也壓不下去,壓眉毛也不管用,後來她自己發明一種藥方,開會前,吞服一粒定神丸,稍微有點改善。我勸她做完這任縣長,回家休息吧。兩個孫兒老是惦記妳,妳不疼惜他們麼?
她轉過頭,用手抹眼淚。
 下屆,妳別選啦。
 佟桂聽了這句話,頗有興趣。參選縣長,好像喝酒;容易上癮。明知酒精中毒,麻痺神經,但是貪杯的人卻難以戒掉它。做了縣長,批公文,決定人事或案情,過癮。那時台北電視台播映《包青天》連續劇,造成轟動。觀眾喜歡看,演員也喜歡演,聽說那個演員走起路來,左顧右盼,彷彿行人向他作揖行禮,一派封建官僚模樣。
 施良貴談起一個老官僚,退休。居家生活,苦悶。因沒有公文可批。他的夫人見狀,感到同情。只有每日清晨將預定購買菜單,抄寫一遍,送他過目。
 擬購
 五花肉半斤、鮮魚一隻、小白菜一把、胡蘿蔔四條、芫荽二兩、菠菜半斤、雞腿二支,另添置廚房抹布四塊,當否 乞示。
 老官僚提起中號毛筆,寫了「如擬」二字,重溫舊夢,其樂無窮。
 我常在電視新聞節目上,發現阿桂站在發言台上演說的鏡頭,她的風度氣質高貴,而且漂亮,看了這個鏡頭,我感到驕傲,但那僅是霎那間便消逝了!短暫的一、二秒時間而已。
但是阿桂在我腦海中定格的鏡頭,使我回味無窮、終身難忘:身穿樸素的白色洋衫、灰色條紋裙,腳穿拖鞋,提著一隻熱水壺,在三秋茶館為客人沏茶、加水。
阿桂,妳給我起了一個綽號,是妳吧?我手中拿著屠格涅夫的《父與子》,問她。
 不是我。她紅了臉,喃喃自語,什麼綽號?是不是「香蕉皮」?
 我打妳!我故意生氣。
 她嚇跑了,直笑。
 阿桂那質樸純潔的模樣,讓我永記心頭。海枯石爛,印象不變。我愛的是她那一對酒渦兒,和一顆赤紅的熱情的心,我並不稀罕什麼縣長。這是我的掏心話,即使說給任何人聽,人家怎會信任我的話?
 當初,巫家大院有意出售,我想把它買下來,便是想在此終老的計劃。我的這種願望是自私的、狹隘的、說不出口的。許多為爭取民主、自由、人權、和平的有志之士,他們是不會這樣想的,他們把人生視作旅途、過客;佟桂競選縣長,不是為了當官、發財,而是賭一口氣,將巫家舊勢力消滅,使新精神展現出來。
 如今,佟桂已經實踐了她的理想,應該下來了吧!
 我誠懇地勸她,她點了頭。
 想當年和佟桂戀愛的時候,曾坦承地表白過少年時的夢。我也曾像辛稼軒似的,不知愁滋味,在流亡途上受盡了苦,來了台灣,來到夢中的伊甸園。但是,有人卻誤以為我們是混充平民的間諜,審訊、洗腦,最後卻莫名其妙的釋放出來。一過數十年,平安無事。
你問我愛這塊海島麼?
 不容易回答。
 愛?
 當初是以海盜嫌疑犯登陸的。我能愛麼,我有資格愛麼!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