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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打工

發布日期:
作者: 北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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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成為大學新鮮人的大女兒,在大學生活的第一個寒假裡,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打工機會,聽她分享打工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和女兒有共同的心境,也在不經意下打開了童年打工的記憶盒,那段遙遠的記憶,從記憶盒中走了出來,片片斷斷由模糊直到鮮明,彷彿回到童年的時空場景,去重溫、去體驗、去回味那段艱苦歲月下為自己掙得零用錢的心情。
六零年代的金門,經過戰爭的洗禮,清貧是家家戶戶的代名詞,三餐的吃食,靠著是貧瘠土地種出來的穀物和菜蔬,因此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是居民的定律,能求溫飽已是萬幸,遑論口腹之欲,童年的我們,零用錢的名詞從來沒有在生活中出現過,零食是奢侈的代名詞,慶幸我家有幾畝田地,又位居在海邊的小村莊,在山海的補給下,父母也不曾讓孩子們餓肚子,但是渴望零食的童心,總在村子中唯一一家雜貨店的小孩身上被挑起,每次見他吃過酸梅紅通通的嘴唇,嘴角幾顆吃過糖果殘留的糖粒,我就羨慕不已!常常幻想這些零食在自己嘴中化開的甜蜜滋味,尤其當生病時,特別渴求吃過「頭痛五分珠」的苦澀唾液,可以有一顆紅咚咚的酸梅來解圍,因為曾經有過的經驗,讓我對酸梅情有獨鍾,但那真的是奢侈的偶然,因為母親是最懂得勤儉持家的。
打工掙錢買酸梅的慾望在心中滋長,但是小孩可以去哪裡賺錢呢?有一年冬天,我才剛上小學,村民的「蚵田」大豐收,那一年開始有台灣的商人到金門收購生蚵至台灣販售,村中擁有大片蚵田的人家開始請人幫忙剝海蚵,而且不排斥童工。在父親未到蚵田收成的日子,家中的孩子便到村中需要幫忙的人家剝海蚵,當時的計費方式是以罐計酬,剝滿一罐裝鳳梨罐頭的馬口鐵罐,就可以得到五毛錢的工資,小小年紀的我,左手五個指頭纏著布,右手拿著海蚵刀,一顆一顆剝開海蚵的硬殼,小心翼翼取出蚵肉,一顆顆放進鐵罐,忍受冬天攝氏10度以下的低溫,以及被蚵殼刺破手指的痛楚,最多一天可賺到2塊錢,當聽到銅板擲入撲滿的「匡噹」聲響,一切的辛苦有了代價,偶而取出5毛錢的銅板到雜貨店買酸梅,5顆泛著微笑的酸梅包在雪白的衛生紙中,那是我好幾天的零食,想來夢裡也會笑,這是冬天唯一的打工機會。
至於夏天,我們也找到了生財的機會,「捻花生」是另一種打工機會。金門沙地最適合種花生了,花生顆粒較小,但花生仁飽滿,味道香醇濃郁,愈嚼愈有味道,所以能成為製作金門貢糖的材料,家中人手多,個個動作敏捷,往往在短時間內可以收成完工,接下來的時間又可以去打工了。
「捻花生」也許很多人聽不懂,因為時下的年輕人吃著花生仁,竟然有人還誤以為花生是長在樹上的,落花生生長在沙地泥土裡,花生藤綠意盎然,黃色的小花點綴其中,有如黃色小粉蝶停靠在田野的美麗景緻。農夫將成熟的花生藤連根拔起,抖掉泥土,結實纍纍的花生代表著豐收,成車成捆的花生藤堆滿庭院,一群人取來矮凳和容器,開始「捻花生」了,我左手握住花生藤,右手五根手指頭和手掌緊緊罩住花生粒,然後用力扭斷,花生顆粒便和藤蔓分離,成簍成簍的花生粒開始後置作業了,「捻花生」的工資是以「斗」計價,我忘記捻滿一斗可以換取多少工資,但是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工作。
兩項童年打工的經驗,讓我嘗到了自食其力的喜悅,也滿足了想吃零食的渴望,雖然是遙遠的記憶,隨著和女兒的談心分享,讓她參與了我兒時的生活,女兒睜大眼睛說:「好好玩哦!我也可以試試看嗎?」我想應該找機會帶她們回去我的老家,讓她們有嘗試「剝海蚵」和「捻花生」的機會,體會媽媽的童年生活,也希望這樣的生活還沒有在鄉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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