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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隨想之二十太行散記

發布日期:
作者: 洪明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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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場景>
來太行的第一天晚上,年輕的陳磊老師就召集大家說:「我已經有好些年沒來這兒了,今天大致看了一下,幾件事是大家明日寫生要留意的,面對這大塊山水,同學們要以「大場景」的氣魄來畫,不要小鼻子小眼睛,首先要注意丘壑的轉折變化,畫境要能深入。其次是人是活的,要以動態的想像來畫,西式的風景畫寫生,對我們學山水的人不適合,最後是不可概念化,要直接與景物對話,把平日臨摹所學的技法暫時拋開。」
隔日上山,來到一個叫做馬安腦的村落,這裏有氣派雄偉的山頭,有節理繁複的山壁,有幽深的峽谷,有蜿蜒的溪流,更有閃亮耀眼的陽光和呼呼號叫的山風,這一切都叫人聯想起老師昨夜的那句「大場景」。
既是要留意大場景,自然就會把心力集中於這山勢的「丘壑」變化上,以眼前外在的太行山水為借鏡,絞盡腦汁的構思出一幅層層推遠的山水圖像。這時候還得根據畫意的需要,對景物來個增減、搬移,筆墨的皴法更要能與山形結構渾然一體,這一番苦苦的思考與追求,無非是想營造出一幅合意的山水佳構。
夜裡老師點評之前,只聽到同學彼此交頭接耳,這兒說丘壑真好,那兒說少了一些丘壑。老師點評時大體上也是圍繞著這「丘壑」二字的涵義去延伸,非得將每個人畫面的章法由風景轉換成山水的形式不可。接著再根據每個人不同的畫面,給予現場指導,無非也是想一點一滴的在筆墨和章法的質量上拉起同學們的水平。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更不斷的翻山越嶺,有人畫山,有人寫水,數日下來,這大塊淋漓的山水,便也不自覺的走進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所謂的「丘壑」,所謂的「大場景」現在都已成了我們寫生或創作必須思索的課題,這對往後的水墨創作肯定是有幫助的。
<寫生基地>
來太行山之前,就常聽人說那裡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寫生基地。但究竟什麼是寫生基地?我一點概念都沒有,這回總算有點理解了。
每天早上當我們這幫人馬出發時,車子一定會行駛在山壁與溪谷之間的險峻公路上,此時經常會看見一群群的隊伍,少者三、五十人,多者上百人,全都是帶著畫本或揹著畫袋,那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寫生隊伍。再往乾涸的溪谷望去,河床上光滑的岩石和青翠的草地,到處都是專注的學生,正對著眼前的山景用心的描繪著。初次見到這樣的情景讓我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這場面真是壯觀啊!」同車的孫霖老師接著:「可不是嗎?大陸這種寫生的基地不少,除此之外比較具規模的還有貴州的鳳凰古城、安徽的西遞宏村、浙江的麗水。每個基地各有其不同的風光景物,畫家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去選擇不同的寫生地點。」
有一回我在往桃花谷的路上寫生,一群原先就已經在此畫速寫的青年男女向我圍攏過來,他們刻意不敢作聲,靜靜地看著我如何用毛筆來作畫,我見氣氛有點僵,便先開口了。
「打哪兒來?」
「來自山西臨汾的師範大學國畫系。」
「既是國畫系就應該會用毛筆寫生吧。」
「沒這樣寫生過,不太敢。」
「沒事的,一回生,二回熟,做了就好。」
當他們知道我是從台灣到杭州中國美術學院進修學習時,都頗感訝異,怎麼還會有這麼老的學生?那老師一定是頭髮白白鬍鬚長長的老老先生了,我回答說老師才只是四十歲出頭的帥哥時,他們更覺奇怪了。我見此狀便又不慌不忙的說著:「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嘛,我們都得向有本事的人學習,何況人要活到老學到老,不是嗎?你們年輕人應該可以從我這老大不小的人身上看到自己更光明的未來才對?」。正是這一番談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讓他們對我有了好感,離開時非得要一起合照不可。
另一次是我已畫完一幅畫,正靠在牆邊自我陶醉的欣賞著,沒想到一群來自河南洛河的高中女生,人手一本速寫簿的圍了過來,邊看我的畫邊竊竊私語。其中一位同學放膽的遞來她的速寫本,一定要我這老先生提點意見不可,我見孩子率真得可愛,便就她的畫「指點」了一下,其他人見狀,也爭先恐後的把畫本遞過來,這時候我也只能來者不拒了。因批評當中挾帶著更多鼓勵的話語,學生們都聽得津津有味,除了歡喜地向我道謝之外,還索取名片,希望以後可以多聯繫呢。
為了因應這來自全國各地眾多的寫生客,當地很多農家腦筋動得快,馬上將自家改裝成簡易的旅館,規模不是很大,內部的陳設也挺普通,但價格便宜,一般學生也都消費得起。像我住的標間套房,索價是比較高的,聽老闆說過兩天將有一批超過百人的學生進住,到時候他就會將標間改變成六人合住的上下舖客房,這樣每個人的負擔就相對的減少了,老闆的機動靈活,方便了寫生的客人,也為自己創造了生機。
是大山的壯美吸引著各路人馬的目光,是樸質的山裡人家方便了這一群群的慕名者,長年寧靜安閒的山村因而多了一些喧鬧,經濟也跟著活絡起來,那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古諺真是一點不假。
<老鄉情誼>
沈國卿與韓冰峰都是河南人,一住鄭州,一住林州,去年和我一起在杭州學習,今年各有要事沒再繼續。因為美珍祖籍河南南陽,所以他們便都把我當河南鄉親看待(國卿說河南半子即是河南人),相處得像兄弟般的融洽。當他們知道我這回要去河南省境內的太行山寫生後,便不斷的以手機聯繫,說到時候一定要與我敘舊的。
待我抵達鄭州後,又在站內轉車去新鄉,再換乘大巴赴太行,那時天空下著大雨,路又崎嶇,車子走了大半天才抵達目的地。心想在地圖上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走得如此辛苦呢?便不想讓他們過來,然而身上的手機卻不時的響著,兩位好友都不約而同的表示,既然來到家鄉就沒有不見面的道理。
先是國卿來了,他從鄭州出發,上午9時搭車,下午3時半才到,但知道我去山區寫生,沒敢打擾,一直到傍晚才和我聯絡,真是太難為他了。闊別數月,自然有很多話要說了,閒聊中才知道今年初他曾獨自去了大別山寫生,特別看了他的畫,一本冊頁畫本畫著滿滿的大別山景物,章法、筆線、墨趣都大有長進。為此我慫恿他趁晚上陳磊老師點評同學的作業時,也把畫帶過來讓他指導,夜裡老師除了讚美他的努力之外,也針對他的畫提出中肯的建議,我想這些意見對他肯定會有幫助的。
接下來我們便相約寫生,這回又碰見一群學生圍過來,只見一旁的國卿親切的和學生閒聊著,他從如何取景、用筆、用墨一直說到謝赫的六法精要,那種專業的態度讓人不得不佩服,難怪一旁的學生,一直還不斷的稱呼他沈老師的問這問那的,氣氛真是融洽甜美。事後我玩笑的說:「你畫論看得精熟,又能適時而用,我都自嘆不如呢!」
本以為這樣見面就夠了,卻沒想到回程之前,他又一再來電問我何時會到鄭州?說是他的愛人(太太)想同美珍見面相識。我們只能客隨主便,在鄭州見到了賢淑的弟妹,但卻因此又讓他破費宴請了與我同行的一夥人,那天下午他還請了假陪我們夫婦參觀河南省博物館內豐富的珍貴展品,包括青銅、石刻、磚刻、碑石、墓誌、印文、書畫等,真是琳瑯多樣,讓人目不暇給,這可讓我見識到河南在上古時代雄厚的文化底蘊,長久以來她一直被稱為漢民族的「中原」重地是有其歷史根據的。
另一位韓冰峰住在林州,距太行山大約二十多公里,算是挺近的。他先前去了一趟杭州,也曾到學校找我,但沒碰上,故而在給我的電話中說回河南一定會到太行山相見。因為我一直誤以為他住在焦作,離太行也蠻遠的,不想讓他太奔波,所以我就沒有主動同他聯絡。
某日上午就在我出門寫生之前,手機忽然響起,原來是他來電,說是已經來到石板岩的廣場,我急忙的走出桃花苑酒店,遠遠的看著他開了一部白色的轎車過來,下了車他就以他那北方人的性格直接了當的說,特地要來請我們夫婦吃中飯的,還說已經交代農家菜的老闆多準備幾樣野味讓我們嚐嚐。但因為老師已計畫帶我們進山寫生,只能改在晚上相聚,至於野味佳餚,我因不曾吃過,請他盡量改用山區野菜來代替。
整個白天我只專注的在山裡畫畫,竟無暇去顧及這位盛情的好友,究竟是如何在山上打發消磨這一天的?那晚我約了孫霖老師和另一位同學前去,冰峰還是沒改變他的主意,以最大的誠意準備了幾樣野味如獾肉和野兔來招待我們。進餐時見我們夫婦真的不太敢沾這些食物,他才又臨時請了老板炒了山上的野菜應急,客隨主便原是一種基本禮節,但我卻因飲食上的偏好而失了禮,確實欠妥,幸好其他的客人懂得品嚐,才沒辜負好友的一番美意。
這次的太行之行,寫生活動的豐富性不說,兩位好友的來訪更給我帶來極大的歡喜,這份隆誼盛情將被我永遠的銘記在心版上。
<她也畫畫了>
美珍自教職退休後一直跟著我寫毛筆字,去年她陪我到杭州,白天我上課去,她在賃居處就是靠著練字來打發時間的。
這回到了杭州,她仍堅持練字,繪畫這檔事對她來說如同天方夜譚。她自認沒有繪畫細胞,故而對我最愛的「塗鴉」一事也只能袖手旁觀,永遠扮演著欣賞者的角色。但這次的太行之行,完全顛覆她一向的「堅持」,來此之前,她還隨身攜帶著報章雜誌,想在陪我寫生時,她也有事可做。卻沒料到這眼前的山水竟是如此的雄渾奇特,又時時可以見到那為數眾多的寫生客對景描繪的場面,加上每天夜裡老師集中同學在室內點評時,她也專注的聆聽,這些因素促使她萌起了畫圖的念頭。
某日當她要我給準備速寫簿時,我自己都感到十分驚訝,怎麼一向自認沒有繪畫細胞的人竟然也有躍躍一試的衝動,可見這太行山的魅力有多大。之後我畫我的水墨,她塗她的素描,時光靜悄悄的溜走,我們也各自有了收穫。
我想藝術的可貴處,正是因為它能反映出人的情感,既然人是感情的動物,就會有藝術的衝動和本能。基於這個觀點,我一向認為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藝術的愛好和實踐者,藝術絕對不是少數人的專利。我這一引申未免扯太遠,講太多了,美珍她不過就只是想在這壯闊雄偉的山水氛圍裡,也能和別人一樣,舉起那曾是千斤重的畫筆,在紙上畫下她的一份感覺,享受那片刻的塗鴉樂趣罷了。
<畫報發表>
陳磊老師在太行山曾說,他的一位朋友辦了畫報,這次寫生之後回到杭州,希望每位同學能夠選一張佳作在畫報上發表。
這一週研修班的課又安排他來上,目的就是要打鐵趁熱,繼續讓他就學生太行山所畫的圖稿,作一通盤的分析解說,替學生理出一條可遵循的道路。其次是從寫生到創作的過程,仍有一些待解的難題,由陳老師陪我們一起面對也是最適合不過的。
這幾天同學們無不忙著拿出寫生稿,在圖上大搞「愚公移山」的活動,為了這太行的「丘壑」二字,大家都絞盡腦汁,先以寫生稿做參考,再用鉛筆勾出小圖稿,這中間來回修修改改的次數不下數十遍。小稿定了之後,隔日又得拿給老師看,老師又若給了意見,還得重新再來,能一次畫到位的真是鳳毛麟角。
等小稿確定之後,再用水墨畫一張稍大的創作,又得再給老師過目,不妥當之處還得再改,經過這樣一連串辛苦的折騰後,才能根據這張圖稿去創作大畫。我們大多數的同學這週才學到完成小稿的本事,但身邊有了老師認可的小稿,就等於有了具體的依據可以去創作了,接下來就看自己如何去各顯神通了。
這段日子,同學們無不卯足了勁的在寫生與創作之間周旋徘徊,希望至少能畫出幾件合意的畫作,刊登在畫報上公諸於世。
對同學來說,寫生之後還能夠有機會在畫報上發表作品,這除了是一個鼓舞之外,也為這趟太行寫生劃下了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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