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人傳奇
我們綠色人具有一個崇高的使命,就是取代綠色植物的地位,使人類的糧食得以綿延不絕。雖然我們享受不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樂趣,但是能延續人種的生存,也不枉此生。
一個多月後,父親回來了,神色萎頓,原本翠綠色的面容,蒙上一層陰影。父親對母親說:「我對不起妳。」母親說:「回來就好。」
第二天上工時,食品廠的附屬醫院為父親做健康檢查,劉醫師發現,父親細胞內葉綠素的基因功能完全喪失,從此已是個廢人。加上,父親的腸胃功能因暴飲暴食折損,今後只能吸食葡萄糖液,每天下班後,母親都會多留一份她體內的葡萄糖液,帶回來給父親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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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父親失業後,家中的收入頓減。雖然母親原諒了父親,可是目前父親形同廢人,他自己相當自卑。他常在我面前嘆息:「唉,食色性也。但是我們綠色人,一定要清心寡欲,不要受美食或美女的誘惑。你要記住,如果我們克制不了慾望,將來地球上的所有人種,將因糧食缺乏而滅絕。」我聽了之後說:「我們綠色人可以決定全人類的命運?」父親說:「不錯。這次老爸是中了一群反聯合國政府的人的詭計,你以後要格外當心。」父親低頭沈思了一會兒,又說:「現在為了使我們家再興旺起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傳宗接代,只有多子多孫,才能製造更多的糧食,我們才能重回上流社會。」
父親安排了幾次相親,當然選的都是綠色人。可是有的外貌差,有的無內涵,最後我都以個性不合,拒絕對方再次的邀約。直到我遇到了阿珂,我整個人突然有精神起來。阿珂雖也是綠色人,但她的膚色有一層淡綠的亮彩,瓜子臉,五官突出,加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確使我的眼睛一亮。
才交往半個月,在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我和她在飛車裡,我游移著吻她,剛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我生平第一次和女人裸裎相對。由於性的歡愉和傳宗接代的關係,我夜夜沈醉在溫柔鄉裡。兩週後的一天,我才發現自己製造葡萄糖的能力降低了一半。我不知是否和縱慾過度有關。雖然現在我已暫停和阿珂的幽會,但我的工作能力始終無法提升。我照了照鏡子,發現我的膚色變暗,同父親從瑞士回來一樣。
劉醫師取我的口腔細胞檢驗我的葉綠素對於行光合作用的能力,然後問我:「你最近是否和非綠色人種有親密性行為?」我極力搖頭:「她是綠色人。」劉醫師說:「如果是綠色人,應不會影響你的葉綠素能力。」劉醫師說完,睜著一對「你在說謊」的眼神盯著我,然後匆匆離去。
這時,我對阿珂的身份突然起了疑心。父親安排的相親對象,一定是「綠色種族聯誼會」的成員。然而阿珂卻是我無意中搭捷運飛車認識的。我立刻打開電腦,搜尋綠色種族網站,再輸入密碼找尋全球女性綠色人種,卻無阿珂。無意中發現一則新聞號外。原來兩個月前,反聯合國政府的地下組織,製造兩千個綠色機器人,滲透到我們綠色族群中,打算以色誘的方式泯除我們葉綠素的能力,達到全球因糧食不足而顛覆政府的目的。
令我不解的是,阿珂豈會是機器人?她有淚水、毛孔、體香及人類所有的喜怒哀樂。於是我急奔至阿珂的住處,刷卡入內。客廳不見阿珂,臥室卻傳來搬動物品的聲響。我輕手輕腳斜貼著牆往臥室偷窺,令我大吃一驚。只見阿珂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膚色雪白,雙目緊閉。兩個黑衣人正用綠色顏料塗抹阿珂全身。
我屏住呼吸,悄悄退出客廳,拿出手機,向警局報案。約莫兩分鐘,三名警員及神探李博士響著警笛飛車而至。他們先向室內發話:「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聯合國警察,請開門接受臨檢。」一分鐘後,毫無動靜。其中一名警員,手持瓦斯槍,轟然一響,大門即刻燒了個大洞。我尾隨他們進入,進臥室時,阿珂仍躺在床上,顏料僅塗了上半身,不見兩個黑衣人。這時陽台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我們衝出去看,只見兩個黑衣人騎著摩托飛車凌空而去。
李博士伸手撥開阿珂頭頂的長髮,發現一個灰白色的金屬按鈕緊貼著頭皮。「啊,真的是機器人?」我驚呼。李博士說:「不全然是。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真人,只不過大腦的記憶區,裝了一台迷你電腦。」他說完,對著阿珂頭頂的按鈕一按,阿珂突然醒了過來。見著了我們,又見自己沒穿衣服,突然尖叫出聲。
「阿珂,我是小寶。」我一邊說,一邊拿床上的被子幫她把赤裸的身子蓋上。我坐上床沿,阿珂抓緊被子,身體後仰說:「你是誰?你們來幹什麼?」我說:「我是小寶啊,妳難道忘了?他們全都是聯合國警察,妳──」阿珂說:「我不認識你,你們走。」李博士說:「我們先讓這位小姐穿好衣服,現在我們去客廳等她。」
阿珂穿著輕便的衣服回到客廳。李博士問道:「請問小姐,妳的名字是叫阿珂嗎?」阿珂很肯定的回答:「不是,我叫瑪莉。你們為什麼隨便侵入我家?」李博士邊說邊指著我說:「是這位先生報的警。」阿珂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然後皺著眉頭說:「我真的不認識他。我只記得我在午睡,後來被你們吵醒了。你們為何脫去我的衣服,又在我身上塗這些顏料?」李博士只好把我報案的經過說一遍,我也把最近一個月來和阿珂交往的情形說給大家聽。李博士說:「瑪莉小姐,妳自己摸摸頭頂,髮根的地方是否有個金屬按鈕?」阿珂伸手一摸,大吃一驚。李博士說:「請跟我回警局,我會聯絡醫院,給妳做個腦部掃瞄,妳應該是最近傳聞的兩千個機器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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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珂的新聞上了報,也在網路上流傳。原來阿珂是近年失蹤的白俄女子,地下組織為了色誘我們,綁了一批面貌身裁姣好的白種女子,並動手術將一台事先錄製好的迷你電腦置放於這些女子大腦的記憶區,使她們忘卻原來的自己,她們從此成為電腦指揮的人。當她們完成一項任務,黑衣人會換一台電腦,於是她們又變成另外一個人,繼續另一項任務。可悲的是,我的阿珂,竟也是父親在瑞士碰到的女人。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