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一尊佛

發布日期:
作者: 陳少美。
點閱率:818
字型大小:

她來自閩南,操一口帶有方言的普通話。她愛笑,只是一咧嘴就露出滿口白牙上沉積著的牙漬,如白牆上的一道污痕,分外惹眼;她愛思考,把所有對世態的炎涼周遭際遇化作翩遷的文字,活脫脫地展示,偶爾有了小文展露報端,如春風吹開她的嘴角,一不小心露了天機,她慌忙用秀手遮住嘴角。
大學的宿舍有一面半身鏡,她總喜歡在鏡前紮好頭髮,再整整衣領,最後一準是輕輕地拿捏頸下的那一尊佛。她將其輕緩地移至正前方,又左右仔細地瞧瞧。現今誰還佩戴這種玩意兒!琉璃狀的黃色覆蓋著一尊樂呵呵的彌羅佛,那粗糙的樣子在雪白頸下就不夠雅觀的,更何況她那麼正而八經的擺弄呢!我們幾次暗示,她只是笑笑。
寒假回校後有位男生帶了酒釀送我們。那一晚我們把口杯做了集合,宿舍六位元女生就著一些花生米放開了喝,興許是屋外春雨淅瀝輕敲著縷縷思愁,從不談及家的她講起了母親:
她的家原先還算富裕,可就在上大學的前一年,父親因放貸嘗到高利息的甜頭,便把家中所有的錢並向人借了幾萬塊湊了個整數交給地下錢莊放利。原想高枕無憂,誰曾想別人跑路,錢財撲了空。一時間,全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頓。父親是60開外的人一夜間熬成了白髮。繼而他要她停止學業,儘管她學業優秀,而且是全家最小。溫良的母親卻堅決不同意,第一次和父親拍了桌子。
吵過的第二天,天才麻麻亮,50多歲的母親開始去給別人挑石頭。
她第一次為母親送飯,遠遠就見母親隱在一群挑石頭的人群中。身量不高,一擔石在身上左右橫晃,吃力的步子漸漸地落在了人後。小路不平的地方,母親幾次步子踉蹌,險些摔將出去。落在眼中的母親將她的心實實地紮了一刀,生疼生疼。她丟下手中的飯籃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撥開母親的擔子,抱著母親的雙肩哭叫道:「媽,我不讀書了,我真的不讀書了……」母親竟是高舉著一個巴掌狠狠地劈過來,「啪」地一聲,生生地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捂著紅通的臉,眼中充盈著淚水,一雙秀眼委屈地看著母親。回過神來,母親緊緊地抓住她的雙臂,伸出老皺的手心疼地撫摸著她。那留著五指的紅臉在陽光下分外的耀目刺痛著母親的雙眼。兩人的淚水頓時漣漣,那是對命運不幸的無奈,亦是對命運多舛的抗爭!
也就從那時起,夜夜睡聲很輕的母親竟也鼾聲四起。夜深人靜,筆行筆駐之時她能清晰地聽見鄰屋母親傳來陣陣和著蛙鳴的鼾聲。那如雷的鼾聲時斷時斷恰似母親為她敲打的聲聲戰擂,給她鞭策的陣陣響鼓。她把淚水收乾,把心靜靜地放下。練習,複習,再練習,再複習……。
她的話停頓在這,又用力地啜了一口酒。這佛是臨行前母親為她求的,它雖粗陋卻飽含著濃濃的鄉思。她願意細細地擺弄它,她知道它是千裏外母親一雙淩空的慧眼,能夠穿透千里的時空來探察她的冷暖,她願意貼身地戴著它!說罷她的淚水沾濕了淚巾,我們坐旁一片靜默!
那尊紅繩繞脖的佛是繫著她和故鄉的繩索,濃濃的鄉音,嫋嫋炊煙,在一片寂寂無聲中牽著女兒向家的方向,那是一尊心佛!

  • 金城分銷處
    金門縣金城鎮民族路90號 金城分銷處地圖
    (082)328728
  • 金湖分銷處
    金門縣金湖鎮山外里山外2-7號 金湖分銷處地圖
    (082)331525
  • 烈嶼分銷處
    金門縣烈嶼鄉后頭34之1號 烈嶼分銷處地圖
    (082)363290、傳真:375649、手機:0963728817
  • 金山分銷處
    金門縣金城鎮民族路92號 金山分銷處地圖
    (082)328725
  • 夏興分銷處
    金門縣金湖鎮夏興84號 夏興分銷處地圖
    (082)331818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