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島風雲
在大膽島戰役中,除了戰鬥英雄賴生明、鄒仕祿、周岳山和營長史恆豐是家喻戶曉外,如第一連連長劉克瀾在北山部分高地失守後,兵員傷亡過半,仍堅守陣地獨立作戰,抱著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第一連第二排排長黃兆雲在一○六高地被攻陷,一個班傷亡殆盡,仍率餘部退守一○三高地,繼續與敵搏鬥,堅持死戰到底;第一連上士班長程富金率傳令鄒仕祿前往營部告急,突過重圍急進,中途鄒員重傷,仍以任務重大,刻不容緩繼續急馳;第三連連長趙常洲率部突過敵人重重火制地帶,搏殺頑敵,一路奮勇當先;第三連第二排(駐守二膽)排長劉堯鈞沉著應戰,殲敵於措手不及,保持零傷亡之記錄;第三連排長郭坤元利用火箭筒,一發命中敵指揮船,使其指揮系統全失,戰力無法發揮;第一連第九班班長劉九漢利用地形,攀登接近敵堡,向內投擲手榴彈,結束敵最後之頑抗。在戰鬥中,南山五○機槍堡、北山一○六高地、小虎山的守軍,全都英勇奮戰而壯烈成仁。
大膽島之能守得住,是種意外,也是天意。意外是當時島上守軍僅兩百多人,竟能對抗強敵而揚名天下,這全賴個個奮勇,視死如歸的戰鬥意志,才能贏得一次輝煌勝利,真是小兵立大功。天意是中共未能記取不久前的古寧頭教訓,而忽略海島作戰特性,低估國軍戰力,再蹈驕兵必敗之覆轍。
據中共「南京陸軍指揮學校黨史政工教研室」資料指出,一九五O年準備「解放臺灣」之際,不料六月二十五日韓戰爆發,大膽島戰役發生在七月二十六日,中央軍委會考慮國際局勢,避免陷於兩方面作戰,遂於八月十一日明確表示決定:『針對朝鮮戰爭爆發後,美軍同時入侵朝鮮和台灣的突變形勢,決定將主要戰略方向從東南部轉移到東北部,抗美援朝作戰任務,取代了解放台灣的戰役計畫。』中共於九月十九日由彭德懷率百萬「抗美援朝志願軍」進入朝鮮作戰,中央軍委會也同時做出決定,在一九五一年不打台灣,在一九五二年四月以前不打金門。在國際局勢變化,中共轉移軍事戰略下,使金門諸島能有調養生息的空間,讓國民政府做長期固守,穩住台灣及金馬外圍諸島嶼。
爾後國軍為堅守這千里迢迢、遠處敵陣邊陲的蕞爾小島,所投入的建設工程更是艱鉅,首要歸功於時任國防部長俞大維博士,俞部長自四十三年九月接任起,平均每兩週必赴大二膽島一次,以其國內外知名彈道學家之專才,指導駐軍佈防和火網配置,尤其是將直射火砲安放在貼近水平面的懸崖峭壁底,讓各式武器就最有利的位置,充分發揮射擊火力;又指導挖掘十字坑道,將戰力儲存於地下,並能互相支援作戰,使島能固若金湯,讓敵人不敢再嘗試靠近,其厥功甚偉。
大膽島又經過無數次砲戰的考驗,在平時迫擊砲都能打得到的地方,守軍處在敵人砲口底下,生活更是艱難危險,除要有充分的物資補給,也需要有精神意志力的支持,所以島上官兵自建的小廟甚多,在戰爭最激烈時,還有諸如神泉、神雞、靈犬等等,故事一件件流傳,對當時鼓舞士氣、安定軍心有莫大的作用。八二三砲戰時,還聽說過北山有條巨蟒,同樣能現徵兆做預警,筆者曾尋遍所有洞穴,並沒找到傳說中的巨蟒所在,可能是神靈之類,只在人們有難時才會顯現,或又是一樁鼓勵士氣的傳說。
在南山的國旗台上,當年為使國旗飄揚,是多少英烈勇士灑熱血的地方,為守護這塊神聖的土地,為守護這面國家象徵,不惜犧牲生命而前仆後繼,他們的名字雖然不曾響亮過,他們的犧牲奉獻,卻已經成為永恆的榮耀,這樁護旗的故事早已揚名中外,膾炙人口。虎軍部隊(第九師)再度於民國五十年戍守烈嶼時,在烈嶼興建「國光文康中心」,特建一座護旗勇士堡,紀念護旗而殉難的勇士們,讓無名英雄的愛國情操,永遠供人敬仰,佳話流傳千古。
在八二三砲戰時,共軍以猛烈火砲封鎖大膽島海上交通,致使島上物資缺乏,糧秣醫藥與傷患後送等,全賴英勇的成功隊員,冒著九死一生穿梭在彈雨中,在黑夜裡往來運輸,當時多少健兒血灑大海,才使守島官兵得以獲得所需,其不惜犧牲的情操何等偉大。
歷年守島官兵備極艱辛,常有因構工或戰備而不幸犧牲性命者,島上官兵為感念其犧牲奉獻精神,就地立碑或建小廟紀念,也有從事敵後工作者從大膽島潛回覆命,因連絡錯誤而遭擊斃,留下的「大膽忠魂」、「無名碑」、「莒士泉」等碑石,這些英烈事蹟雖少為人知,卻都是偉大的無名英雄。
今日兩岸局勢和緩,已非昔日鬥得你死我活局面,金門海面東北季風強勁、浪濤洶湧,對岸漁民得到惡劣的氣象預報後,都會集中到大膽島南側大灣避風憩息,當眾船雲集時,與據點守軍隔著鐵絲網咫尺相望;而絡繹不絕的「從海上看金門」的廈門觀光船,每日約有四五十船次,滿載著觀光客到「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標語牌前,熱絡的與島上駐軍打招呼,呈現出和平氣氛的另一景象,怎不使人有時空錯亂之感。
戰爭已遠,史蹟猶存,時代的悲劇,歷史的教訓,應給今人留下些省思與啟迪。而時代在變、潮流在變,金門已經遠離烽火戰地的歲月,軍事政治主導的年代已是昨日煙花,取而代之的將是經濟掛帥、觀光為主的體質,而開放大膽島觀光之議已日趨成熟,希望政府能改變過去對大膽島的戰略定位,讓其回歸體制管轄權,並盼望開放觀光時,要以朝向歷史、環保加予建設,讓昔日大膽島的風華與世人見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