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落的駁船和三輪車尋找商機─方耀明
每天早上,走進那坐落在水仙門商業大廈(High Street Centre),位於第15層樓的辦公室,方耀明總會下意識地往窗外右下方俯瞰。那是新加坡河,河上總會有遊船穿梭而過。望著望著,他的思緒總會懸入過去的歲月裡....
或許,方耀明也不會想到,小時候在父親駁船上生活過的經驗,讓他長大後竟然離不開船。而今,他經營的新加坡遊船與消閒公司共有20艘遊船,每天不停地在新加坡河上游弋。
方耀明祖籍金門烈嶼後頭村,父親方文言25歲時下南洋,落戶星洲,70年代靠著一艘小船,克勤克儉地把三男四女養大。方耀明於1955年出生,童年時便隨父親出海,看著父親開船、載貨和送海員往來,心裡想著將來要當海員,到世界各地去見識。
「很多時候,父親忙著其他事,我便幫他看顧停泊在河邊的船隻,一個人在船上過夜。」他回憶道。「夜未深時,我會靜靜地看著河上的景色。入夜,維多利亞紀念堂大鐘樓傳來的報時鐘聲,以及直落亞逸回教堂的祈禱聲,至今還在我耳畔縈繞。」
那陣子,除了絲絲街的住家、直落亞逸的崇福學校,方耀明幾乎天天都會在紅燈碼頭和新加坡河一帶走動,因此對新加坡河的水域環境,再也熟悉不過了!什麼時候漲潮,什麼時候退潮,以及一般船隻的性能,他都瞭如指掌;也比同齡孩子更懂得生活所帶來的艱辛與壓力!
十八歲考獲駕船執照
由於對海和船的濃厚興趣,方耀明高中未畢業,一次便成功考獲港務局簽發的駕船執照。此後,他再也不是跟船,而是自己掌舵開船,成為父親的好幫手。
高中畢業後,方耀明毅然決然地投入海運業。他先是幫忙親戚駕駛駁船,一年後,他以8,000新幣積蓄買下了生平自己的第一艘船,開始自己的事業,勤奮地向船務公司招徠生意,負責載運貨物、船上用具和船員等。
在這一段創業的日子,稍有本錢,他便購置新船。然而,生意雖然擴大,但借貸買船,負債在身,那段日子卻是非常艱苦難挨的。「我心中盤算著如何盡快地把錢賺回來,因此盡量避免無謂的開銷,沒有娛樂,三餐都很簡單,希望早日還清債務。」省吃儉用,方耀明終於比預期更短的時間,付還債務。
1981年,26歲的方耀明與親戚和友人合資創立了一家名為「Boltana Marine」的海運公司,經營貨運代理,正式向海運業發展。接下來的兩年,他運籌帷幄,先後創立了「永合海運」和「聯合春海事公司」,分別提供拖船和載客服務,生意擴大了,船隻的總數也大大增加了。
新加坡河遊船與消閒公司
1987年,新加坡政府完成了十年新加坡河清潔河流工程,計劃把沿岸發展成為娛樂和消閒的場所。方耀明憑藉個人的海運背景和經驗,以及發展遊船服務的長遠目光,不僅順利地獲得遊船經營權,也成功地在新加坡河上建立起其優質品牌。開始時,方耀明這間「新加坡河遊船與消閒公司」只有4艘可載12個人的遊船,23年後的今天,已經擴展到擁有20艘各可載50個人的遊船;碼頭也從當初的一個,發展到今天的九個碼頭。由於名聲超卓,公司屢獲旅遊大獎!
經過多年的發展,方耀明的海運事業與時並進,日趨多元化。除了川行在新加坡河上的觀光遊船之外,尚有提供交通便利的「河上德士」,在新加坡海域載人運貨的「水上德士」,及川行南部島嶼的渡輪與挖泥船等。他也經營修船廠,為自家船隊和同業提供維修和後勤支援,以及創設與遊覽有密切關聯的節目策劃公司。
「過去,在轉口貿易的年代,新加坡河是新加坡的經濟命脈。這裡也是萊佛士登陸的地方。因此,要瞭解新加坡歷史,不能不從新加坡河開始。我從小便和新加坡河為伴,童年更在河上的橋樑留下深深的足跡。那時,河岸兩旁都是貨倉,苦力們從駁船起卸貨物的繁忙情景依然歷歷在目……」他回憶道。
方耀明推出的新加坡河觀光遊船服務,讓國內外人士與遊客可以搭乘遊船,盡覽新加坡河兩岸的美麗風光、文化行政中心,及金融區裡的新舊建築物。「船內有CD播放的旅遊講解,也有LCD屏幕,讓乘客可以瞭解相關的歷史故事。
早在九十年代中,配合新加坡河兩岸的發展,方耀明投資購買新船,積極為新加坡河增添活力。他說:「新加坡河兩岸白天是金融商貿區;夜時也是消閒、餐飲和旅遊的好去處。水上德士可鼓勵人們放棄汽車,協助解決中央商業區的交通擁擠問題。」
體驗新加坡河的歷史變遷
「近些年來,利用水上德士服務者,多數是夜間到新加坡河沿岸遊玩的年輕人和外國人。他們在浮爾頓廣場用完晚餐後,要前往克拉碼頭或羅敏申碼頭的夜店,就索性利用水上德士,享受夜間遊船的樂趣。」方耀明說。
他補充道:「遊客乘坐遊船游新加坡河,主要是想體驗眼前景點的歷史變遷。「除了一般的遊覽服務,公司也推出主題配套,例如風水之旅。他也希望不久後能在摩天觀景樓和綜合娛樂城增設新的停泊點。隨著濱海堤壩和綜合娛樂城的完成,新加坡河之旅將有更多的景點,從而吸引更大的人潮。」他信心十足地說道。
2008年6月15日後,舊的柴油駁船已完成了歷史任務,結束新加坡河高污染、高噪音和高能耗歷史,由新的電動船取代。那年,新加坡河遊船與消閒公司投入400多萬元引進16艘電動駁船,及4艘不同設計的水上德士。新電動船的設計保留了傳統駁船的古樸造型,但船身稍大,可容納更多的乘客。
新加坡旅遊局為了吸引遊客,讓新加坡河充滿活力和生氣,這些年來都積極舉行「新加坡河節」,讓新加坡河充滿活力和生氣。2010年的新加坡河節已在6月下旬舉行。新加坡河遊船與消閒公司更呈獻了《新加坡河兒時記憶》駁船遊行,以及Fireflys舞蹈表演,讓國人與遊客乘坐傳統駁船,赴一趟歷史之旅。
去年則是以不同主題來點綴該公司所推出的七艘駁船。其中五艘展現新加坡河19世紀至20世紀的代表人物,有人力車伕、紅頭巾、苦力。另外兩艘2米高的花燈駁船,則停泊在駁船碼頭,個別以小漁村和港口為主題,敘述其間的演變過程。
新加坡河遊船與消閒公司也參與了不少迎接外國貴賓的神聖任務,例如2009年11月間在新加坡舉行的APEC部長會議,主辦當局便安排了各國部長夫人和隨行官員,乘坐電動駁船,遊覽新加坡河兩岸景色,體驗遊船河的樂趣。2009年7月,則有18次榮獲英國足總冠軍榮銜的利物浦隊足球球員的遊覽新加坡河,引起球迷們在新加坡河兩岸及橋上熱烈歡呼。1987年,世界環球小姐也乘坐電動駁船,在新加坡河上留下美麗的倩影。
20多年來,已有好幾百萬遊客乘坐該公司的駁船遊覽新加坡河,每月平均乘客量近7萬人;其中七成是外國旅客。目前,每30分鐘的行程,成人收費15元,孩童8元。
從交通工具演變成旅遊觀光
在50年代,三輪車是一般市民的交通工具。隨著社會的進步,公共巴士和計程車逐漸取代了三輪車。年老的三輪車伕更經不起歲月的風吹雨打;三輪車之旅不再是交通工具,而是成為旅遊觀光,探索新加坡生活方式的另一種活動。
根據旅遊局的數據,乘坐三輪車觀光的旅客,每年多達七萬人次,遊客對傳統三輪車仍有一定的需求。不難發現,黃昏或夜晚時分,總有遊客乘坐三輪車,動輒十幾二十輛,在富有種族地方色彩的牛車水或小印度一帶穿梭。
自2000年起,新加坡三輪車行業的運作方式與德士公司一樣,所有三輪車均須通過三輪車公司取得執照。之前,以個人名義申請執照者,只能延長到車伕70歲。這類車伕已不多,據知只有區區20人左右。
目前,新加坡只有一家由旅遊局委任的「三輪車大叔私人有限公司」,經營旅遊觀光活動。這家成立不過半年,擁有100輛新款半電動三輪車,是四馬路觀音堂附近的雅柏林蔭道三輪車集中站的新管理公司。其董事經理便是方耀明。
為什麼公司取名為「三輪車大叔」呢?方耀明解釋道:「三輪車是新加坡交通歷史的見證,是新加坡寶貴的文化遺產。取名三輪車大叔,表達了我們對過去三輪車伕的社會貢獻的肯定和尊敬。新春妝藝遊行、國慶日、亞太經濟部長會議,三輪車的出現都帶給我們許多美好的記憶。」
方耀明指出,該公司已在2010年9月,重新包裝和改進三輪車及觀光路線,為國內外遊客提供市區觀光和文化旅遊的新體驗!他說:「我希望除了保留三輪車作為本地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外,也能提升這個行業的形象,讓旅遊三輪車伕成為更受尊敬的行業。自推出以來,反映良好,甚獲遊客好評。」
早期的三輪車伕,靠腳力勞力為生,向來被視為辛苦的工作。方耀明說:「我們引進了半電動三輪車,無形中節省了人力。這一百輛三輪車,有70輛是復古設計,另30輛則是現代設計。兩者都座位寬敞舒適。更重要的是,三輪車設有指示燈,交通上更安全。至於三輪車伕,我們也為他們提供培訓,在禮儀和技能方面予以提升!」
「為了應付不同國籍人士的需求,新三輪車也裝有英、華、日、韓四種語文的解說系統,方便遊客瞭解沿途風光和相關文化。目前,我們也在主要的兩條路線:新加坡河與小印度,增加香料、美食等主題。公司也正在研究在濱海灣提供另一條海濱觀光路線。其實,這些觀光路線也十分適合新加坡居民,特別是新移民一家人參加。試想,父母陪同孩子坐在三輪車裡,左右或前後在街上遊覽,聽著沿路風光的講解,不是很有意義的消閒方式嗎?」方耀明補充道。
2010年獲頒公共服務星章
早在2005年,方耀明因為服務社區有功,榮獲總統頒授公共服務獎章。2010年11月,方耀明再一次走進總統府接受更高的榮譽,那就是獲頒公共服務星章(BBM)。
方耀明表示,他在十多年前在朋友的鼓勵和介紹下,加入阿裕尼—後港集選區服務。當初,他對基層組織和所推動的活動瞭解不多,就以老人院而言,以前看別人去探訪老人院總覺得很形式化。
目前擔任該區社區發展與福利基金會主席的方耀明接著說:「自從加入基層組織,自己也和其他社區領袖及義工前去老人院時,才發現原來看似十分形式化的活動,卻可以真正幫助到他人。當我們來到老人院,帶來食物;更重要的是也帶來了愛心,老人是很容易感受到訪者對他們的關心!」
方耀明發現,新加坡一些貧困人士,他們自己懂得去尋找協助。另一些人則因為種種關係,坐待家中,不想也不懂得尋求經濟援助,辛苦地過著日子。所以,基層組織等著有需要的人前來要求幫忙,工作好辦得多。反之,對那些自己不趨前尋求援助時,基層組織如何去幫助他們呢?這才是棘手的大問題。「總之,基層組織能夠主動地去幫忙他們,改善他們的生活,減少他們的經濟壓力,這將能使社區更加充滿人情味,日子更加溫馨。」他說。
「這些年來,通過參加社區活動,我不但擴大了生活圈子,結交了很多朋友,生活也比過去更充實和更具意義!」方耀明表示,現代都市人生活忙忙碌碌,倘若能夠騰出時間,參與社區服務,並且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個社會將會更溫暖。
從十多年前服務社區至今,他無怨無悔,始終堅信如果有那麼一丁點成績,那也是周圍朋友的共同努力,絕不是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便能夠達成的。他說:「獲頒這項勳章,我應與其他基層領袖分享,因為沒有他們的合作和支持,我是獨木難成林,很難有這樣的成績的。」
70年代便參與鄉團組織
早在70年代初,方耀明便積極參與金門鄉團文山聯誼社的活動,是這間鄉團強而有力的領導者和支持者。文山聯誼社為金門烈嶼後頭村方氏宗親的移民,及其後代組成的宗親團體。追溯其歷史,也有百來年之久。早年方氏族人來到新加坡,多以駕駛舢舨或駁船為生,載運貨物與人員往返新加坡本島與貨輪之間。為了凝聚宗情與鄉誼,初以「文山」為號,1979年始註冊為「文山聯誼社」。最初會址設在乞納街,後搬遷到直落亞逸街。50年代則搬遷到吉寧街。1978年,因城市重建計劃影響,搬遷到苑林苑。2005年慶祝天上聖母誕辰,眾人發起籌募會所基金活動。翌年2月11日舉行喬遷暨天上聖母安座儀式。
方耀明自1979年迄今擔任社長之職。領導該社期間,曾組團回鄉親善訪問,也積極參與新加坡金門會館和其他鄉團舉辦的活動。此外,他也是南洋方氏總會的骨幹。方耀明說:「南洋方氏總會為一宗親團體,各種籍貫宗親都可參加。文山聯誼社的多位理事,如方水金、方百成、方榮利、方世服、方潮城等,也是目前方氏總會的領導層;而他,目前擔任該會副會長。
方耀明目前也是金門會館董事,兼任飲食組主任。不久前,飲食組舉辦了《舊菜新煮》烹飪比賽,這是金門會館首次舉辦的活動,吸引了不少鄉親參加比賽。
不護著孩子,讓他獨立工作
方耀明育有一子方逸洋,留學澳洲,大學畢業後加入公司服務,年少有為,是父親的得力助手,負責公司在新加坡南部島嶼的遊船與渡輪服務。就龜嶼這條航線來說,每年約有幾十萬人到這個小島上的大伯公廟宇參拜;尤其是農曆九月,更是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方耀明認為,現代社會強調人際關係。常人有很錯誤的觀念,以為只有高居要職或做大生意的人才講求人際關係。「其實,即使普通人如送貨員,他如何與同事相處,如何與客戶溝通,這些都是做好工作,成為一名好送貨員的因素。只要人脈好,勤奮工作,自然會有成功的一天的。」他說,經常以這樣簡單的例子來開導及勉勵孩子!
雖然僅有一子,但方耀明並不處處護著孩子,指著道路讓他走。方耀明說:「逸洋受的教育比父母高,知識也很廣,也許,他還年輕,欠缺的只是經驗。我放手讓他獨立工作,並不干涉。除非他碰到問題,需要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