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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

發布日期:
作者: 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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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路上的網友把台北正如火如荼舉辦的花博戲稱為「人博」,言下之意,「人山人海」也不足道其人潮之洶湧,我思量後不禁莞爾,心想若用「人搏」或許更為貼切。在這個人滿為患的擁擠社會,出門所到之處,若沒有一絲的體力與人搏力,那必是無處可遊,無處可去啊!
學期中,有幸能擱下公職課務,赴台一睹花博之盛況,行前道聽塗說,繪聲繪影如歷在前,但個性向來不聽耳傳,只信眼見的我,對滿城飄言謠語,仍如高山般穩如磐石,心中暗自盤桓著:「耳聞不如眼見,只有看到了,那才是真的。」
九點才開放入園,隊伍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凝聚成行,不得而知。只知近入園之時,一個偌大的球場,人潮已經折行成排,把整個球場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即使四排齊進的速度,也在球場上折返了無數趟,方擺脫排隊等候的焦躁與不安。好不容易挨進了園,那才是惡夢的開始。放眼望去,所見之處花團錦簇、綠意盎然,一片花紅草綠的清新美景當前,奈何遊人無心駐足欣賞,人人邁開雙腿匆匆往前奔,奔哪兒?做什麼?原來啊……,排隊去!園外才經歷一場排隊的惡夢,進得園來惡夢續攤,花了漫長時間排隊竟是為了要去排隊,想來多荒謬,也很好笑!
大家放下身段,卯足腳勁,奮力往前奔,運動場上百米的競技場面也不過如此,無怪乎有人謔稱逛花博得先練跑百米的腳力。迎頭追過一個一個的競奔者,心中不覺暗自竊喜,彷彿「夢想館」的門票已穩券在握,但……,排隊隊伍的盡頭啊?蜿蜒曲折綿長無盡的人龍,竟尋不著人龍的盡頭,莫非全台北的人都傾巢而出了?第一次震撼到那無邊無際,看不到隊伍盡頭的驚慌,恍如深溺水中,卻抓不著那一根求生的浮木一般,難求那一絲絲空氣的殘喘。驚甫未定的尋得了隊伍的盡頭,正雀躍隊伍緩緩的在往前挪動,誰知沒一會的工夫,一顆才燃起如火般興奮的心,瞬間如洩了氣的皮球,廣播傳來預約票全部發送完畢的消息,人人一臉頹喪,只好在驚呼聲中,各自默默的作鳥獸散……。
人龍盤踞了每個館前的空地,無一館例外。台北人習慣排隊,無處不排隊,排隊好像已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份。聽得有人為搶購演唱會門票或某一商品而漏夜排隊,或是為睹某一歌星風采而長駐戶外,對台北人而言,不足為奇。但對相對有些沈寂安靜的金門人而言,那是天方夜譚的另一章,足以成為島上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自小生長在島小人稀的金門,印象中沒有冗長排隊的噩夢,最深刻的要算一次上花崗石醫院看診的經歷。初春時節,為了產檢,特例請假前往,冗長的掛號隊伍中,不時傳來一聲一聲的咳嗽和擤鼻涕聲,可以想見來排隊掛病號的,皆是因病而來。不到半小時的掛號等候,雖如願的完成了例行的產檢工作,卻也帶回了因排隊被傳染的感冒回來。
對排隊產生反感,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只要是需要排隊的,寧可捨其排隊的誘因,而不受排隊之苦。曾受業於一位頗有理財頭腦的美學教授,她就曾語帶詼諧的說:「路過樂透行,不用排隊時,當然要買一張啦!」排隊給人的不良印象,由此不必言宣即可分曉,理財也需有審美的觀念,難怪教授臉上永遠散發著奕奕的神采。
排隊的後面其實蘊含的就是一個「搶」字,因為僧多粥少,為避免造成表面上的不公,所以有排隊的發明。金門人雖沒有台北人排隊的功力,但每逢過年過節,過去沒有飛機的往返,在台灣的遊子像候鳥般齊聚高雄,搶搭船返鄉,那如逃難般的畫面,是五、六十年代金門人的噩夢;如今有了飛機的便利,預訂返鄉過節機票的兩個小時,電話、電腦全擁塞當機,亦成了金門人揮不去的噩夢。兩者的夢境雖有不同,但仍是一個「搶」字,大家都感同身受無形排隊之苦。
過去周遭眼見之人,不是同村,便是同鄉,皆是熟識之人,人不親土親,見面禮讓三分,什麼都好說,何需用排隊來折耗彼此的時間與精力?如今交通便利,金門已不再是過去那閉塞自守的小島,周遭生疏面孔日漸增多,排隊之風氣也漸受台北濡染而為人們所接受。一次轟動的相聲演出,破例和年輕同事在開演前一個半小時就去排隊,排隊的人群,大部份是金門唯一大學的學生,大家循規蹈矩的依序排隊,沒有發生中途插隊的口角或糾紛,不過倒親耳聽到一位來看第二次表演的學生,對第一次排隊的經歷有些抱怨,再看到一個手吊三角巾繃帶的年輕人,在志工的邀約下,眾目睽睽之下,順便的把另一個同伴先帶入場的畫面,不免讓人想到排隊的後面,是不是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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