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門的六個月
拔花生
幫爸爸拔花生,是首要工作,因為84歲的爸爸今年一如往常在上半年種了兩畝地的花生,但卻因一人獨自回鄉居住六、七年又積勞成疾,六月上旬病倒了。由於五嬸的通知,在兄姐拜託下,6/10我返金來帶他去台灣進行醫療,事後我並決定7/1帶他返鄉,我個人則是先陪伴他適應生病、須減少耕種的生活六個月再說,以求得他在(失智症?)療癒的黃金時期儘可能地復原,避免嚴重失智及死亡的靠近。
然而,拔花生是首要工作,花生已快成熟,前兩年是由大姐、三姊帶著家中男丁回來渡假旅遊兼幫忙採摘的。
利用三、四天清理了金門鮮有的連續兩週大雨,而房子沒人在造成發霉的家裡後,花生已經快成熟了,接連有村人在採收了。
我頂著斗笠,嫌穿上長袖衣褲麻煩,就行裝簡單地下田去拔花生,還好,近年都一直務農的四叔父及表姊夫前來幫了很多忙,村人集體採收、互相支援的習慣下,媽媽的老朋友,今年八十歲的林伯母也來協助,她將花生由花生藤採下的技術快又好,並且不需坐在小椅子上,就在樹蔭下可以蹲上一整天。
摘了兩天,花生終於可以煮了,但是,在請表姐幫忙及教授煮花生這事,卻惹我回家偷偷哭上半個多小時哩,正好大哥也來電話,有撞上我在電話這頭哭;村中已經經歷了變遷,傳統與現代之間有著微妙的變化。
連結祖先
一年半前,由「家族系統排列」的療癒方法便知道我必須連結祖靈,所以這次有機會返回金門家鄉,我深知時候到了。
除了走到祖先的墳頭對他們說說話、陪爸爸拜拜、走訪我們的村廟,最主要的,我與爸爸的兄弟姐妹及我的堂哥堂嫂堂弟弟妹,以及他們的小孩,重新認識,因為我已經搬家離鄉三十年了!
大伯父、四叔父、五叔父五嬸及六叔父六嬸,最是疼愛我,而且像小時候那樣疼愛我,時間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而他們給了大女孩一份屬於小女孩的愛,所以所有的愛、所有的關聯連結上了。我也找到在台灣人際互動關係不甚自然的原因。
之後,即使是探望其他親戚,遇到那些小時常陪媽媽去做客的舅舅叔叔,他們看到小ㄚ頭長大了,還回來陪父親,他們給我的愛也像小時那樣,所以八月初的有一天,我覺得這愛滿了,忍不住簡訊給台灣的朋友:
「眾好友,看完『當靜心與諮商相遇』一書重要章節,一邊笑一邊感動;也發現自己也是這樣存在了一、二十年,而回鄉連結祖先親人,我接受到好多好多的愛,我愛你們!!」
靜心
離開待了十年,做為公部門專業社工服務人員的職場,42歲的我,再放棄/放下了公職社工師的考試,是因為想直接做與靜心、療癒有關的事,也即身心靈治療師;如此一來,『靜心』變得異常重要,因為她是這一切的基礎。
回到金門蕞爾小島,相對的一個好處是:如果父親健康、如果有時間,是可以做靜心的。
我慢慢地、自然地進行了「動態靜心」、「亢達里尼靜心」;到沒人耕作的田裏「跨步走路」和「亂語靜心」;或在鄰居都出去上班了的自己家裡唱歌一、兩個小時;到村後小路散步或健走;也持續修習多年了的「內觀禪修」及新學需練習的「靈氣」。此外,有較多時間,就拿起色鉛筆畫「曼陀羅」。也在晚上去豬舍倒廚餘的路上曬曬月光、看星星;洗衣時有意識的停下來看雲、看雨、看花草、植物、大自然。
當然,更別提經常連續播放能量音樂的「音樂靜心」,讓她們在每個片刻流過我,又提醒我。
這些靜心,竟也能與十四年前我居住在台中鄉下時的狀態相接續呢!
閱讀:發現身世
因為是在照顧爸爸期間,一邊轉換著到身心靈的工作領域,閱讀相關的書籍與探索必不可少,這些日子看了「靜心觀照」、「當靜心與諮商相遇」、「靈性煉金術」、「靈氣心世界」、「家族排列釋放疾病業力」、「魂靈之鏡」等書。
這些書完全是經驗性,而非只是知識性的資料,常常需要親自修習或練習,其中的「當靜心與諮商相遇」及「靈性煉金術」二書,讓我很清楚地體現「治療師」是什麼,也像終於發現自己的『身世』般,知道自己就是她。
猶記得,十多年前在台中隱居、整理自己時,我為自己的生命角色下了註腳,知道自己可以是八流的演員、七流的政治家、六流的作家、五流的社會學家、四流的音樂家、三流的慈善家、二流的藝術家的伴侶;但是一流的部份,我是空著的,然而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因為我走過、探索過、經驗過前面七種行業與身份,現在找到一流的自己了。
因為接受了真正的自己。
因為在40歲辭掉工作,決定用2年的時間定位好下半輩子的工作角色與職業生涯。
因為父親的老化也提醒了我:人生歲月是有限的,現在就開始吧!!
駐村社工師&治療師
一如我不希望,學佛的我,只發揮幫親友臨終助唸的功能,身為國家考試及格的社工師(據說金門目前大約只有四位),我無法原諒自己只能在鄰居家發生事情時撥打113做專業通報。然而,專業者介入自己家族的家庭暴力事件或婚姻協談等工作,多年來在封建保守的社會或原住民社群裡,一直似乎都是很棘手、弔詭,及成效有限的。
我的家族無疑是封閉的,自己是家族同輩中唯一未婚,又是同輩份女性中年紀最小的,如何在村中工作生活,如何扮演專業角色,如何盡點讀書人的職責?這應該是一門藝術。
堂弟育有兩子一女,其中有一個是酷酷不愛說話的高職帥哥,跟他答腔兩個月了,完全不理我,久而久之,我才知道他領有心智障礙者手冊,這時,我已在參加本地的「身心障礙者家長協會」的活動了;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提供「直接服務」,卻不適合提「社工」。
九月起,學生開學了,每天早上共有三名堂姪兒來我家前面等公車,然後6:55公車會把他們載走。奇怪的是,前面那位帥哥和他弟弟,等公車時手上沒有早餐,只能看著另一個侄兒吃早餐!於是,我向他們的阿嬤要了他們家中盛產的雞蛋,每天輪流給他們做各式不同的雞蛋土司,希冀在他們父母不完全健全的愛之餘,將早餐的營養優先輸送給他們。
這是社工師姑姑暫時可以做的事。
同時,暗地裡提供心理支持,實際上經常跟堂弟妹聊聊天,是返鄉初期對於育有心智障礙小孩但本身婚姻狀態也不愉快的媽媽,務實可做的同理與提供抒發的工作。
另外一個堂哥,由於個性十分害羞,故由家人安排娶了一位,也是智障者但能理家的太太,八、九月間,我去他們家「玩」,終是看到四位美麗的千金──其中有三位為智障中度,另一位未確定。除了留在他們家吃飯,接受他們可愛的模樣,告訴孩子碰到臭男生壞叔叔要碰她們身體時一定要反打回去,也直接告知堂哥我是社工,往後有遇到孩子的相關問題,我可以幫忙處理。
此外,當年齡也近八十,喜歡偶爾家家戶戶串門子的四叔父到我家時,也陪老者講講話,令他自在地在家中坐坐、走走看看,甚至,餐點時間也當當他們兩個老兄弟(我爸排行老三)的小媽媽。
至於不遠處的六嬸,早聽母親說過有婦科開刀身體功能受影響,以及尿失禁的問題;在七、八月以來,我藉由請她當我靈氣的練習對象,施作了將近十次後,近來我們已經能清早一起去健走,為身體長久保健。
這些就是家族整體的身心靈療癒吧!!
對爸爸的看顧
對爸爸的看顧,是我在金門生活的主軸與具體工作,除卻生活事務協助及養生食物供應,在他不留意的所在,秘密播放有能量的心靈音樂幫他「音樂治療」,是我的有力工作方法之一,即便父親有重聽。
當父親在台灣醫療期間,我因他學習的靈氣,也能令其放鬆、安眠,所以適時的為他全身做靈氣或局部的迷你靈氣,是看顧父親的第二個療癒方法。
年老的父親在六月份重感冒後,因為電解質不平衡,呈現出疑似失智症的症狀,因此我們開始專注地、有意識、有主題地跟他說話,也專心深層地傾聽,告訴兄姐如有不理解或不贊成的地方,也先輕輕點點頭,表示有在聽。回到金門後,他的狀態經醫師確認並非失智症,只是一般性的老化,則令其身心靈放鬆,放下田裡的活兒,減少工作時間,種菜只是運動運動,成了我的工作目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