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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砲聲‧豆渣圓(傳統金門風味飲食)

發布日期:
作者: 李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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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冬的金門,四面環海寒風刺骨,北風颯颯的吹著,景色十分蕭瑟,草木皆枯,遍野見不著綠意,除夕的前一傍晚,天色已昏暗,伸手不見五指,我摸黑穿過窄窄的長巷,一步一跳一心想去找我的玩伴阿益,他家與我家同在一莊子裡,相隔四五棟房子,中間尚隔著一座菜園,我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往前走著,滿天的星斗,四下卻是一片寧靜,突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響,劃破天際,嚇了一大跳,原來是宣傳砲砲聲,「碰!」「咻!」「狂!」這是宣傳砲特有的節奏,開始砲擊了,非常熟悉的聲音,從小就如影隨形,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這砲聲亦步亦趨,尤其在這寒冷的黑夜裏!奇怪的是不知道怕,反而給我壯膽不少。藉著阿益家窗戶滲出來的微弱的燈光,我飛也似的衝過菜園,二步併著一步走,跑進了阿益家的大門!連蹦帶跳穿越天井進入大廳;偌大的廳堂空盪盪,祇有一盞矮小的煤油燈,閃爍出昏黃的光線,八十多歲的老姑婆,正低著頭剝花生;看不清她臉上表情,屋外砲聲價響,她竟不為所動,想必這單打雙不打的砲聲已夠熟悉,或者另有心思;為著明年春天需要的花生「種」吧!她有點耳背,我親近身子,對她喊:
「老姑婆,我是老三啦!想找阿益,他在不在?」
「哦!阿益在他房裡吧!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也!」我往阿益的房裡邊走邊回答她。
「那我拿兩顆豆渣圓給你吃吧!」
說著她便起身,把擱在腿上的「柑仔」放在小板凳上,拄著枴杖,微駝著背,慢慢走向櫸頭的廚房,裡頭沒有燈烏漆抹黑,我身冘心她老人家會跌倒,急忙回過頭,跑向前來,幫她找到火柴,擦的一聲火柴棒一亮,暫時驅走了部份的黑暗,我小心將火苗引在煤油燈的芯。一陣濃濃的媒油味立刻衝入鼻孔,瀰漫屋內些微煙火味,黃黃的燈火上頭冒出縷縷黑煙,老姑婆短小的身子,緊靠在灶邊,蹬著腳尖,右手奮力掀起厚厚竹編的蒸籠蓋,左手伸進蒸籠裡拿出兩顆豆渣圓,對我說:「來這個給你吃,晚上才蒸好的!還溫溫的呢!」我用兩手接過來,找到一個碗公把豆渣圓放進去,老姑婆拿著醬油幫我淋上去,還告訴我:「這豆渣圓有放海蚵,加點醬油會更香更好吃哦!」我用筷子把豆渣圓夾開成四塊,一口一塊沾著醬油直吞入喉,其中豆渣味,芹菜香,海蚵甘甜,無可比喻的美味,感覺非常幸福!這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不知怎的,竟然歷歷在目。如今老姑婆已作古數十年,每每想起往事,那一幕溫馨的畫面一陣陣湧上心頭!
金門高中畢業(民國63年)後,當年夏天搭著登陸艇來到台灣,旅居他鄉的學子,談不上飲食,能溫飽就不錯了,奇怪的是就此不曾再見到豆渣圓的蹤影,豆渣圓在金門傳統上都是在除夕的前一晚,家家戶戶必吃的一道菜,有道是「二十九下昏,吃豆渣圓配雞湯」,至於為什麼要在這一晚吃豆渣圓,這典故我還要費點心思去查證,在金門人通常把除夕夜叫作「廿九下昏」,事實上,吃豆渣圓都是在除夕前一天吃,也許古早人比較不富裕,每逢過年都需要宰殺雞鴨拜神及祖先,在拜神之前,把煮雞鴨的湯留著配豆渣圓吃。而後,生活比較進步,除夕夜都會準備比較豐富的菜餚,而除夕當天中午,也祭拜完成。雞鴨已可入菜,想當然耳,不會只有雞湯可以喝而已;所以提前一天,吃豆渣圓喝雞湯,應該比較合邏輯吧!
如今想起豆渣圓,腦海浮現的是老姑婆、阿益、砲聲以及家鄉的種種……。
豆渣圓的作法如下:
豆渣一斤
地瓜粉一斤
太白粉1/4斤
大蒜苗(切細)一大碗
芹菜(切細)一大碗
海蚵:半斤(需先濾乾)
或瘦肉:1/4斤(可切成肉丁或肉糜),牛皮菜或高麗菜葉若干、用以墊底,先用熱水燙平比較好用。
蒸40分鐘即熟可食
味素、胡椒、鹽少許
註:
{1}以上比例為標準,如果地瓜粉太少易散開,加上太白粉比較及表面也較粉亮。
{2}冷卻後的豆渣圓可儲存數日,再佐以蒜苗炒出另一道風味的好菜。還可以和麵線煮出豆渣圓麵線,是道地的金門傳統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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