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螺
「原以為孩子的思想較單純,很快就能接受我這個父親,想不到竟禁不起那些好事之徒的冷嘲熱諷,才會衍生出今天這種局面。
小阿嫂,對於當年的行為,我感到抱歉。如果沒有發生那種事,相信妳現在的生活會很平靜,更不會有那麼多的困擾。」老王搖搖頭說。
「不,你沒有錯,當年你並沒有以男人的優勢來脅迫我、強暴我,而是我們兩情相悅、兩廂情願。如果現在仔細檢討,錯的是我不守婦道,錯的是我們不該有孩子。這幾年來你對這個家庭的奉獻有目共睹,原以為煙台這個孩子會體恤你的辛勞,會感受到你給他的父愛,認同我們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的誠摯心意,長大後延續李家王府的百年香煙,想不到這個孩子的個性和行為,竟做了一百八十度的重大改變,這是你我都想不到的事。如果不能說服他,不能得到他的諒解和認同,我們只好認命,就當作沒有這個孩子。」花螺內心有無限的感慨。
老王微閉雙眼,不置可否。
「我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把話說清楚,」花螺狠下心,「他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我非得把話說清楚不可!」
吃年夜飯時,煙台仍然擺著一張冷冷的臭臉,老王打開高粱酒,並倒了三小杯。
「來,煙台,過年嘛,我們喝一杯。」老王把酒遞給他說。
「我不會喝!」煙台隨即把酒遞還給他。口氣非僅不好,態度也不佳。
「難得回來過年,應該高高興興才對嘛。」花螺試圖讓氣氛緩和。
「我有不高興嗎?」煙台反問她。
「沒有不高興最好,不要忘了這是你的家!」花螺不客氣地說。
「家?」煙台不屑地。
「難道不是嗎?」花螺反問他。
「在我不懂事時,它的確是一個溫暖的家,也謝謝妳把我養大。當我長大後,當伙伕班長退伍來到這個家,當我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聞時,我對這個家已經感到失望。」煙台說。
「你相信外面的風言風語,而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花螺問。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還有誰能讓我相信?」
「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今天我必須坦白告訴你,班長才是你親生父親!」
「妳的坦白,讓我非常的敬佩,有妳這麼坦白的母親更讓我感到驕傲,但事實勝於雄辯,我是該聽妳的,還是該相信外面的風言風語?」
「什麼意思?」花螺一時意會不到。
「妳的坦白,足可證明外面的傳言不虛。雖然,我很感謝你們兩人賜予我生命,但我相當相當的不認同,你們竟在我阿爸戇牛尚在世時做出那種違背傳統的勾當!」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花螺紅了眼眶,低著頭。
「煙台,我承認我們當年的行為有差池……。」老王想解釋。
「姦淫人家的老婆天理難容啊!」煙台毫不客氣地指著他說。
「不要愈說愈離譜!」花螺憤怒地從椅上站了起來,「沒有我們有你嗎?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你可以對自己的親生父親說這種話嗎?你要知道,你體內流的是班長的血液,你是不折不扣的王家子嗣,總有一天你必須跟著班長回去認祖歸宗,戇牛和你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要認清這個事實!」
「我老實告訴你們,我寧願做戇牛的兒子,也不願人家說我是花螺討伙伕班長所生!」煙台高聲地說,絲毫沒替母親留一點顏面。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花螺走上前,伸手就是一巴掌,而後氣憤地咒罵著,「夭壽死囝仔,汝袂好,汝袂好,汝真袂好喔!沒有我討伙伕班長,有你嗎?有你嗎?有你這個不孝子嗎?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真是白養你了!如果你不認自己的父親,不念母子之情,你還配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