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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潑灑出一片豔紅──序張國治《無以名之的風景》

發布日期:
作者: 徐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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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無須命名,豪雨無須命名,野花意亂情迷,胡亂開花,無須命名;而失序脫軌的星星等待回家,等待命名;無以名之的風景本無名可命,而風景的觀賞者卻忍俊不住,要說出他心目中的風景色調。
這次第展開的風景清冷蕭瑟:不寐的海,霧鎖孤島,灰茫茫的城總是刮著冷冽的風,落葉滿地老枝突兀。鏡頭推進,看到了灰暗中,惡夜驚醒的瘦臒身體,獨飛的蛾,令人恍惚的雨……一切清冷中最突顯的是月,孤寂中的一鉤寒月,一片片碎裂的月光,暗夜中搖搖晃晃的天空……。 
 詩人也害怕這尖銳的月鉤。「月光/切莫/控制我內心/靈魂往事」。詩人感覺幾乎也要化為「很冷很冷冰塊一般的老月亮」。

漢詩好手誰不熟悉「冷月葬花魂」的淒美,多少世代,多少才俊就沉溺其中,濫情怨歎。然而,閩南打石人的後代畢竟不同於只知臨風灑淚見月傷心的古代文人雅士,「灰雲風雨後/你苦苦追求的是/一道/黃昏的彩虹」。哪怕「心中還積著霜雪/春天的謎語/已在每一顆樸實有夢的/種子中」。 
 就像一條流淚的魚,力圖偷渡去更深廣的水域;「所以沉淪/僅為從黑暗中/開出最璀璨的花果」。  
 終於,冷月傾瀉……潑灑出豔紅--「月光來臨時/一團模糊血肉的豔紅/急促地/爆裂/潑灑成春天狂野的圖騰」。
國治這詩句,揮灑出一幅華人都熟悉的圖景,這從遠古而來牢牢嵌入現代的巨幅:
巨人夸父,追逐金烏,就要追上了,但終因飢渴,不支倒地,手中木杖,化為桃林。此時,日落月升,一片清冷的月光下,世界彷彿陷入萬劫不復的慘白……誰知,驀然間,漫野桃花急促地爆裂,灼灼其華,是夸父的血肉精誠,也正是歷代華夏狂野生命的圖騰。

紅色,古老的東方色彩,昭示著本源與血氣。花崗岩島長大的詩人,有著閩南先民的基因,憨厚渾樸且衝動霸氣,這天生稟賦鼓動他多方出擊,除了詩歌也在繪畫、攝影、設計方方面面大有斬獲,能量巨大的紅色與他如影隨形,應該是祖上恩賜,是鄉土厚愛。
對於他,紅色還是閩南庶民寧靜生活的底色,大門上的春聯,節典捧出的紅龜粿紅蛋,神桌前的紅布還有縷縷炊煙下的紅瓦紅磚……記憶中的種種溫暖和喜慶。當然,炮聲轟鳴也曾間斷撕裂了安詳靜謐,紅色中也殘存著無法抹去的烽火血痕……這交替閃現不斷相互衝撞的紅色正是狂野圖騰的初始張力。
清冷銀色月光籠罩下的清瘦國治,不斷潑灑大片的豔紅,為紓解他的心結,製造著他心中的冷月豔紅,這犯沖而悅目的圖景,如同莫內的水中倒影,美麗的倒影才是藝術家最真實最動情的歸宿。
「世界的改變都是顏色惹的禍」國治如是說,他還將不依不撓不懈不住地潑灑他大塊豔紅,以惹禍的顏色改變他心目中的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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