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花落之夜半無眠私語時
天晴的時候,就一個人散步去海邊吧!在海邊或沙灘上恣意地想著,這些年浸淫在時光大海裡,好比一尾魚被浪推來湧去的往事迷濛。
曾經,你真的走近過我身旁,給我微笑安撫的力道。又似乎,你從來不曾真實活過我的世界,頂多只是晃盪在夢裡的一枚月暈,我孤獨身影外的一襲幻覺。
如同撿一粒沙上貝殼,你把我的憂傷輕輕撿走。你拂淨塵埃的雙手那樣溫柔,淺淺的眼神、淡淡的口吻。你的對白恆遠只是那幾句:「要快樂,不管環境如何都要努力活著,懂嗎?」
我那時不懂你的安慰,也不想感激只是任性地想抓住你。像渴望一隻黑暗裡飄飛的流螢,卻反而更迅速地讓你從指縫溜掉遺失。
過了這些年,生活的操持磨折已讓我蛻變成長許多。突然懂了那些日子,你對我殘忍的放手,原來不是故意地。這些年我學會了以對方角度來揣摩己身的困境,故學會不再動不動就批判、質疑別人。
懂了你曾經對我的好,你真誠的傾聽陪伴雖說故事短暫,卻也如若心燈一般,讓我照見了自己的瓶頸而願意在失去你之後,勇敢衝出纏絆、逆境進而從桎梏的蛹裡掙脫,並且化蝶高飛終於懂了你突突離去放手的苦衷。不是不愛了,只因當時形勢僅能選擇背對彼此。你其實沒捨棄愛情,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予我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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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偶爾會在某個陽光倏然消逝,而天將雨不雨的時刻想起你。想起你電話中溫柔的叮嚀,你依媚兒裡朗朗的打氣,就好像森林芬多精般,籠罩著我。
堅信你未曾走開。只是這世上迷惘的人,宛若夜空中走失的星群繁碌;你想以一空月華的光耀,為每個寂寞女孩照拂;你盼著她們能及時分享到你博愛的溫暖安撫,而不致在蒼涼寰宇孤單墜落。
就好比在這裡,第一次和你見面一樣。那時節我們是陌生的,遙遙相望的兩隻小船,你甚至驕傲得令我怯步!後來熟悉一點才發現,你的冷是源於習慣性的禮貌與原則。
懂進退的個性一方來自基因,一方來自環境而複雜多元的現代社會,把原本粗率倔強的鄉下男孩磨礪得可以單獨站上城市職場第一線,而無畏無懼。同時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海域嶄露頭角,甚且發光發熱!
知道嗎?從來都只能選擇遠遠站著的我,常倨在暮色裡,為你鼓動雙手把掌拍得劈哩啪啦響呢!雖然和你正式相處的時間極短,用十根指頭凹算都能數得出來。也因此,記憶體內連半點該清除的渣滓也無。
後來我像做了場夢般來回揣度細想,竟天真的以為你是上帝派來守護我的天使,只因為我不乖,讓祂提前把你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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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歲月加諸於我身上的,或許是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殘破與鞭韃吧?很多時候,淚流過也就算了我從來不會想要花太多力氣回頭。後悔或傷痛什麼 也沒時間一一去檢視或哀嘆。就像母親從不願相信,她女兒是一粒「在命運荒野中飄搖的油麻菜籽」,是一樣地。
她總是叫我逃。
「跑、跑去妳以為安全幸福的地方,不要再回頭了。不要獃在這裡賴活歹活。看,妳又沒瘸腿也不是笨驢,還不到七老八十,幹啥困在這裡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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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所有那個年代裡快被「認命」這個魔咒,操持折磨到如垂死天鵝的女性長者,包括我母親姑姑阿姨們,幾乎都不看好我的前景。她們甚至覺得若坐視我的苦難不管,即是罪孽,是會遭天懲地。
我聽了她們的話,從那個同居人的巢穴裡跑出去一些時候。也遇到了一些人,我像孤身在大海裡摸索的瞎眼蟹,靠著你給我的那張地圖奮力泅游。那裡頭恍似藏著一個預言,是你在對我高喊,往左往右朝南朝北──對吧?
許多個無燈的雨夜,沿途連月牙兒也不透絲毫光亮。飄著雨的沼澤地,必須挺險涉湖,方能有前行的可能。我怕極了水中那些不知名的物體,怕那些喜歡蜇人、黏附人的水生動植物噬我血肉。
就好比兒時山崗上隨地蔓生的豬籠草、咬人狗、紅頭蟲,一不小心便掉進疑陣被牠們攫住,自然一頓慌張與痛的酷刑總免不了!所幸那時你以地圖貼著我,讓我感覺你就在左右隨時隨地捍槍備馬,予我微妙的力量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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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暗夜杳無人語時痛苦會默默來襲,彼時我將你藏擁於心,甜甜惦念。有很多時候你取代了宗教和母親,敞開如詩般的囈語,在我的心河躡足走動。那感覺像雨滴,又恍似故鄉水流清澈,頂適合一艘銹蝕的心舟停泊。
而我就擁著這股還能感動雙眸濕熱的力量,繼續往前走。縱使前方是38度炙人旱地或者,即將被暴雨侵略的荒城。我只管把那名為心的地圖,負笈腰背;只管像一名執意征服高山的勇士,如扥缽的僧侶半跪半走地朝目的地匍伏。
你說過,人總要跳脫渾沌與矛盾。凡是不要先懷疑,該探勘該釐清的往前做,才能奪得先機。那時我以為你是在為抽離的自己找藉口,心裡便起了莫名的怨怪。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脆弱,並放下身段予我安慰打氣,但你沒有。你像一個絕頂明智的股市分析師、一個手術檯前冷血無比的外科醫師,口齒伶俐刀管齊下地,只為著剖白當時的情境而努力。卻在緊要關頭,因我的賴皮而打亂原先美好的棋局。我明知吵鬧無效,但仍妄想靠著你的肩脥胸膛,把眼淚鼻涕通通抹在你的身上,好好撒嬌一番。在當時我是那樣霸道而無助地,想要將你據為己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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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日那天,我將手作的一個編織品繫上橙和黃的玫瑰緞帶。我想讓你大吃一驚,笨手笨腳的羊眉眉我為了討你歡喜,曾經多麼努力地耗掉39天功夫完成這件作品。
有多少個日夜我拆開再重來,即使被針錐戮膚亦不罷手。我在上頭鋪綴以紙做的星星,那是我們初識時的密語,唯你才懂得。以前我連紙星星也摺不好總是把長腳鶴摺成了短腿鴨子,常被同學取笑呢!
(你記得不?這些事我不知跟你說過多回了呢?)
沒因為情感路走偏而感到罪惡,不曾因它的突然出現,將傷及一個陪伴我多年的男人而感絲毫愧疚。自始至終它便依著高尚純潔的姿態被掩護、被縱容,而後釋出。
小小園圃內一朵薔薇花,既有玫瑰之美又不含刺。它輕吐著幽幽淡香,它代表著一份忠誠之愛;把承諾緊緊裹貼在苞衣中,靜靜地等待緣分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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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做的星星用瞬間膠黏妥了五顏六色,數數恰巧兩百九十九顆,剛好圍滿那個胖胖傻傻的保麗龍盒。我盯著它並幻想著你那張英姿煥發,只要一打起球便滿頭大汗紅咚咚的帥臉。
幻想你收到後,會露出怎樣滑稽怪異兼邪門的表情。這樣子想想就沒來由地給它直接噗叱笑出聲,心似被一股熱熱甜甜的情愫所佔滿。愛,於彼時彼刻來得如此肯定而明確呵!
坐在庭前那排被紫牽牛環繞的階梯前,我一個字一個字辛苦地敲著給你打簡訊(因為隱形眼鏡突然掉落,而我竟然找不到。)我打著撒嬌的話語:「生日快樂唷!」然後淘氣地,插上一個嘿嘿的大頭貼。
笑臉沒嗅到離別的低氣壓,暗暗籠罩。我滿腦子都被想你的意念充滿,不知不覺便調皮起來,又咚咚鏘插進一個音樂鈴指令。然而五分鐘後,手機螢幕仍然顯示等待的訊息。
是第一回吧?簡訊沒有順利傳達到你那頭,因為對方已經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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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定看著,心裡有些微的慌亂與無措。但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碰到事情一定不可以先自亂陣腳,天大的事兒也得先定定心再說。何況,你的工作職責不定沒我想像中自由輕鬆呢!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悠悠証實,那之前你已經離台,並且將我從你心內驅逐了──)
按捺注肌能亢進者習慣性的抖手,我決定等你復機後給我回電。可沒想到,耳朵再也無緣與你的頻率接通。我和你在一方走離後做了完美的切割與分隔。那時間向來是最好的魔幻整容師,它懂得如何讓淚水乾凅,它會溫柔地傳授傷口結痂的方法,它會遲緩你一再回首的衝動。
終於,在哭了幾天又歷經無數個抽搐的夜晚之後,它讓等待進入永久睡眠復話後也連帶失憶了。在一個春日甦醒的早晨,我接受了你離台並已另結新歡的事實。
既然外型與智慧兩方面都注定是個輸家,那麼我覺得順應老天爺安排,毋寧才是上上之策。我不再自我催眠,並立誓脫離那個莫知由誰主導的,愛恨糾葛的情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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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間有所謂善意的謊言,對吧?好比當年我跟你咆哮:「不要管我,只要你幸福便也足夠……」此刻揣想,你覺得它的可信性有多少?事實上 若我能輕易忘了你,就不會揹著寂寞這個大包袱獨自潛游了行走在紅塵中,空虛是一項觸犯不得的大忌。你要我努力生活找尋愉快氛圍,這些我都知道。但事實上,我已失去生活的動力和目標。我突然好想什麼也不管地,放逐一次呵!
夜間十點,穿著清涼細肩帶超短迷你褲+中統靴,在萬華士林通化或新西門一帶的鬧街上晃蕩,裸露的臂膀、頸口,像一隻剛煮熟的蝦紅咚咚地。不管白天的太陽或夜晚的霓虹,它們的親暱看來都像凌遲。鎮日有老饕拿張挑嘴,在殘念欲望間覆雨翻雲、磨刀霍霍。
●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那一段 我們曾心貼著心 (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
可能你 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 也有 星光的投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 預留的伏筆
以為在你身邊 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 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 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溫暖我胸口
89年新崛起的馬來亞女子優柔清脆的磁嗓,彼時漂浮在人潮之中,是喧鬧夜市裡唯一不帶雜沓的明亮!對呀,可惜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呢?
故事仍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斷被翻改、仿製、上演,如游走山崗的嵐霧個別有個別擁重依附的舞台。誰都想避免成為他人眼裡流浪的風,卻又屢屢在宿命的車軌裡平行漂泊不定。
孤寂的靈魂無法凝聚,便注然要成為情感的浮萍。那麼你說,成家後的殼是否形同虛設?猶若那年秋末,我曾一廂情願打造了你的座椅,那署名愛的座椅 至今安在?
而你呢?睽違的你,怕似早早篤定恆久缺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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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吃驚嗎?我跟你之間的磁場能量,根本不必任何理由來隱瞞、架設,一切都是天經地義水到渠成的玄。沒有邏輯、不必杜撰,眼前的文字即是最合度的橋樑。
你以為我不懂,甚至故作天真狀,等跌倒了再來抹淚擤鼻,好賺取眼前人的疼又憐。事實上,好像一千八百多個日子或更久遠以前,我便理解、便分明了!
理解什麼?又分明什麼呢?(想想吧!讓失憶的你我,暫且再複習一下腦筋急轉彎,這是慧黠的你當年最愛玩的把戲之一哪)是否,你跟我談過通靈──等話題?當我們初初盤算著打開彼此時,首先便聊到彼此的姓名。你老笑我身分證上登記的菜市仔名。
「那你捏?」我反駁:「你的又好聽到哪?」哼哼,也不怎樣嘛!我想學你麻利卻反被你將一軍。
「村姑就是要有村姑名,很正常阿,害啥臊──」
你說會通靈,我只當你在賣瓜。不過瞧你那種酸勁,認真勁確不亞於電視上那些名嘴或命運大師。不知道你用的是哪種神功,一下就抓準了我祖先的姓,把我當場唬得一楞楞地。
你那自大又故作謙遜的屌樣,嚴詞回絕了刪去求助和提示法,而直接來到一比一。眼前正中央只一個紅心,你要嘛讓對手命中槍斃,要嘛打偏淘汰。你用自信且出了名的李氏幽默,輕易便壓倒了我的猖狂,從此佔領了我的寵信,並牢倨著心的堡壘版圖,久久不曾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