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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將新疆─我的萬里長征

發布日期:
作者: 姚語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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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沒想到,會到這樣一個世界地圖裡的小小區塊,一如,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區塊,竟是如此遼闊。
新疆,一個可以讓人打從心底開始遼闊的地方。 之一 迎著風,啟程。
新疆的首府─烏魯木齊,一個只有在地理課本裡才會出現的點,一個聽說是離海洋最遠的城市。身為海島的子民啊,對於海洋,我實在是無法體會什麼是遙不可及。
一如往昔,乘風破浪的來到廈門,揭開了我的萬里長征行的序幕。抵擋不住雀躍的心,在廈門機場登機櫃檯前,那原本平凡無奇的跑馬燈閃爍的「烏魯木齊」字樣,竟是我夢想飛行的起點,瞬時,就讓鎂光燈記錄下這輝煌的一刻,讓地理名詞不再是地理名詞,一切即將具體的呈現出來了。
我的萬里長征,六小時的飛行,啟程。
廈門到烏魯木齊,中途需在河南鄭州轉機。廈門至鄭州約兩千公里,約莫飛行兩小時半。鄭州到烏魯木齊約三千公里,則需三個半小時的飛行。一想到就覺得興奮莫名。
之二 關於飛行─【遇見了新疆的小王子】
團友們魚貫上飛機入座,我竟陰錯陽差的和來自新疆石河子的大男孩比鄰而坐,而另一旁則是幽默風趣的團友盧大哥。在盧大哥的笑聲催化下,大家紛紛打開了話匣子,一路天南地北聊個沒完。
男孩姓孫單名浩,生長於新疆石河子,隻身前往五千里外的廈門區集美大學求學,求學的路恰巧是中國地圖裡的斜對角線,適逢暑假才有機會返家一趟。藉由他口中,我得知了好多新疆旅遊書之外的風土民情。
他說,南方人總對遼闊的西北方,有著因距離而生的未知與刻板印象。起初,同學多半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熟稔些後,諸如「你家是不是住在氈包中?養了多少頭牛羊?」之類的問題紛紛出籠。他總誇張的用「草原上放眼望去都是我家的土地和牛羊」等玩笑話帶過,答案當然不。他說自己可是道地的漢人,放牧乃是遊牧民族的特色,他們家早定居了,有車有房呢!不禁心有戚戚焉,讓我想到自己剛到台灣求學總會被問到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你們家是不是住在防空洞裡?用的文字是繁體還是簡體字?」,至此,以前總覺得自己跨越「遙遠」的台灣海峽到台北求學,不過,和他的求學路徑比起來,他的「五千公里」讓我這區區的「兩百五十公里」顯得多麼微不足道。
談起了求學,就談到了在讀書之外,他們新疆的孩子求學期間一定要做的兩件任務。第一是冬天的「鏟雪」。他說,冬天平均溫攝氏零下二十度,甚至有過零下三十度的紀錄,雪深及膝甚至及腰,為了安全與方便起見,他們總要練就一身鏟雪的好功夫。這對於冬天從未看過雪的我們而言,多麼不可思議。第二件事,就是「採棉花」。棉花是新疆的經濟作物,幾百公頃的棉田會在短短的幾週內同時蹦棉成熟,若不及時搶收,雪白的棉花一旦落了地弄髒了,就沒人收購了。因此,在棉花成熟的季節總會有數以萬計的民工從南方趕來,天一亮就馬不停蹄的幫忙採棉。此時,孩子也不得閒,學校課程裡便名正言順的安排「採收棉花體驗課」,一整天啥書都不用讀,儘管背著個袋鼠媽媽大袋子,蹲在棉花叢裡,採棉花。說起那帶著倒刺的棉花叢,沒有一個孩子的手指不被那扎得哇哇大叫。看著孫浩活靈活現的講起這一幕,仔細端詳自己手指的樣子,身為教育工作者,我心中有好多的感觸,台灣的教育,有沒有這樣一個「做中學」的環境?讓孩子親身去體驗父母工作的辛勞?
談著談著,話題總離不開學校生活。他告訴我們他喜歡打球,一直是學校的籃球隊,他的一雙大手,卻也彈得一手好鋼琴。問起了身高,緩緩站起的他,讓我們驚覺他得天獨厚,來自祖父東北的高壯血統,再加上西北部的日照,造就了他一米八七的好身材,加上清晰俊美的輪廓,稱他是來自新疆的小王子可一點也不為過。
後來,談起了西北美麗的維吾爾姑娘。我們都笑著問,他會不會想找個維族姑娘當女友。從他的回答中,我們得知了一段旅遊書很少提及的秘辛。在新疆,自古漢人和維族人有一些解不開的種族情節。因為新疆屬於維吾族自治區,物產豐饒,從盛清時代開始至今,獨立的種子一直在內心萌芽,卻也總是被主政者打壓,連續劇常播出的「香妃」就是其中一個經典例子。演變至今,漢人讀漢人學校,維族也有他們自己的學校,很巧妙的把會爆發衝突的因子隔離開來。然而,新疆人不論種族,自古民族性強悍,孫浩談及就連一場簡單的校際籃球賽結束之後,也會導致兩方人馬立刻發生衝突。因此,我們的問題,根本不需要解答,即便戀人意志再堅定,面對起雙方家族時,背景的壓力是不容小覷的。
因此,我們也順勢比較起了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我們台灣人或金門人,身處南方,接觸的也是南方人居多,故也不覺得彼此間有何差異。但對這來自西北來到東南求學的大男孩來說,可就差很多了。他說,北方姑娘豪爽直接,相處之間直來直往,對於感情勇於表達,熱情洋溢。而南方姑娘,恰恰相反。心眼細,很容易想太多,含蓄而內斂,表達時總不會直接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總要人去猜測。因此盧大哥起鬨的猜起我來自何方,孫浩斬釘截鐵的說,「南方姑娘」。呵呵,這一切到了烏魯木齊下飛機時,我才徹底的知道了是什麼原因造就了這差異。
之三 關於飛行-【逐鹿中原的鄭州】
在鄭州機場作短暫的停留。
鄭州,河南的首府,全國最大的鐵路交通樞紐,有隴海鐵路與京廣鐵路這兩條最大的鐵路在此地十字的交匯。這一帶早在商朝就有人類的活動,偉大的母親河-黃河,就從此地孕育起中國的五千年的古文明。一想到這,內心怎麼會不激動呢?所謂「逐鹿中原」,所追求的便是這一塊流著中華民族「奶與蜜」的土地啊!而機場候機室這大型透明的建築體,在這有數千年歷史的大地上,以後現代之姿拔地而起,竟有種唐突卻不衝突的明快感。
飛機再度起飛,這一次我們沿途經陜西、甘肅,一度向西北飛行河西走廊入新疆。我們飛的便是空中的絲路。想想,數千年前,駱駝隊商們,帶著成堆的中原文物絲帛,一路西出陽關,起駝鈴,蓽路藍縷的,緩緩的緩緩的前進。西出陽關無故人啊!商旅們忍受著風霜孤寂,忍受著西域各國的虎視眈眈,忍受著變幻莫測足以致死的天候,一路風霜雪雨,傳播中原文化。路,就慢慢的走出來了。後來,那些不諳此道之驚險的人們,給了此路一個美麗的名字,「絲路」。殊不知這背後的故事,足以傳頌幾千年。
而我,一個二十餘歲的女孩,面對這千年絲路,竟用區區幾小時的歷程,在高空中享受著冷氣與美食之際,竟無聲無息的,飛越。說來,有點大不敬。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俯視、去動容,就像飛越了一頁歷史書,多麼的匆匆,真實的近乎不切實際。
飛行途中,我首次領教新疆人對時間的相對定義。說真的,將人綁在椅子上三小時,也不是太短的時間,因此,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了空服員還要多久抵達,她笑盈盈的說:「快了,快了,現在已經在烏魯木齊市內了。」欣喜之際,卻怎麼也等不到即將落地的感覺。好不容易終於抵達了,定神往手表一瞧,不看還好,看了才發現已經過了五十分鐘啦,就是一趟金門往台北的飛行時間,更何況這是一架波音747,飛行時速達每小時八百公里……。
當臥房牆上的地圖在機艙下變成了城市,新疆,我來啦。歷經了一小時的船程,六小時的飛行,一小時的車程,晚上十點,我終於到了首府-烏魯木齊,簡稱烏市!
於是,今天也用完了。
之四 大漠孤煙直。
我的記憶中,遊新疆等於不斷的「遊車河」,不下車的一直欣賞美景。
新疆位於天山南北麓,以北的盆地稱準噶爾盆地,簡稱北疆。以南的盆地稱塔里木盆地,簡稱南疆。烏魯木齊,簡稱「烏市」,位於北疆中心,然而我們要先前往南疆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沒錯,就是要橫跨整個天山山脈,單程七百公里,約需六個小時車程,足以繞台灣一圈。
清晨六點半就出發,開始了漫無止盡的坐車之旅。
出了繁華的烏市之後,全程我們幾乎都走高速公路,大漠之上,高速公路就像拿著直尺在無垠的大地上畫出的直線,一畫就畫了數百乃至數千公里,筆直的通往天地的交接處。兩旁更甚,幾乎人煙罕至,向車窗左右看,天有著不可思議的藍,放眼所及,卻是乾枯一片。距離最近的山脈,都遠在距離車子的五六十公里外。沿途幾乎沒什麼車輛,我們都笑稱,師傅只要負責踩油門就行了,連煞車都不必了!窗外的景象,變化的很慢,時而遠處會緩緩的出現一列火車,又緩緩的消失在視線。時而不經意的出現了幾隻野生駱駝,驚鴻一瞥,卻帶來全車的驚呼連連。時而遠方可見滾滾黃沙捲起了龍捲,慢慢移動,前行。
睡了一覺醒來,最可怕的,是發現沿途景象根本沒什麼改變。除了快速向後退的交通號誌以外,某些時候,一切都讓我不經意的產生錯覺,懷疑車子是不是靜止不動。總以為師傅開的太慢了,走到一旁才驚覺,用平均一百一十公里的時速在高速公路上狂飆!
「不出陽關,不覺天地之悠遠;不到新疆,不知中國之遼闊」,可真的一點都沒錯。
時間加速了對週遭無盡荒漠的冷漠感。不時有那踽踽獨行的旅人,凸顯出無邊的浩翰。啊!你竟來自何方,往何處去?如炙的驕陽啊,綠洲是眼中唯一的歸屬。大漠孤煙直,這遼闊也讓人在筆直的高速公路上,即使是看到另外一條同是沒有車輛的大道,也覺得欣喜若狂。更不用提看到人了!而這正回答了,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的不同,在這樣地理環境下,造就出來的人格特質,怎麼會不熱情?怎麼會不直接?一望去什麼都一覽無遺的呀!而南方是小調的,是水路迂迴的,是細膩溫婉而內斂的呀!造就出南方女孩的細膩,無庸置疑。
慢慢進入天山山脈,乾燥而荒涼而單調,長不出嫩綠的植被,連一棵樹都沒有。嚴格說來,略好一些些的土地,才能長出叢叢棕綠色毫不起眼的小草,導遊告訴我們這小草在當地的俗名為「駱駝吃」,只有不挑食的駱駝才肯吃,足見其土地的貧瘠。然而,我們走的便是當年唐三藏取經的路啊,熱浪滾滾,景色荒蕪,這考驗的是多大的人性啊!而唐僧是否也曾在某個理性與感性的交岔路口,懷疑過自己的抉擇呢?
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走,時而可見成遍沙子以極優雅輕巧之姿,從山脊上流瀉而下,恍如金色瀑布,與周圍的毫無生命氣息的赭灰色山脈比起來,竟有種弔詭的柔媚美感。偶爾,也會在山腳下,看見因「水」而聚集的生命力。在如此乾燥的地方,水的存在無疑是個生命的源頭,花開了,草綠了,野生動物出現了,一切都亮起來了。那旺盛不息的生命力啊!短暫、寧靜、珍貴而美好。
當此極酷熱乾燥之際,爸爸特地拿出遠在廈門機場所購買的水盈盈的荔枝與大家分享,歡呼一片。話說當年唐明皇派驛馬千里長征,「一騎紅塵妃子笑」,為的就是要把那嶺南的荔枝日夜兼程送往長安,博楊貴妃一笑,而今日,在這乾禿禿的地方,比長安還遠的天山山脈中,這水汪汪的荔枝無非是帝王級的享受,在我印象中,荔枝的地位從未像今日般如此奢侈尊榮過。
出了天山,繼續狂飆。不過,誰也沒料到,在如此可以痛快奔馳的高速公路上,我們竟會遇到塞車。
的確是碰上塞車了,當我說完「這無邊際的大漠上,如果能讓我下來跳一跳該有多好……」之後。在熾熱的高速公路上,在一串長長的車龍後面,我們的確是可以下來放肆的走走跳跳,足足兩個小時。好不容易已經連續開了五小時的車,快到南疆的目的地了,說什麼也不輕易往回走的。在這人煙稀少的邊疆高速路上,因為前方大貨車故障,我們竟「有幸」遇上綿延數百公尺塞車的奇景。「火速」趕來的搶救人員,在無邊的西北大地上,竟有「遠水救不了近火」的無力感,在許多司機們紛紛挽起袖子幫忙之下,終於通車了,這一折騰,前後竟也耽誤了不少時間。
之五 南疆的「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干沙漠行,尋找羅布人村寨。
好不容易在車陣中突圍,接近沙漠邊緣的羅布人村寨時,竟有另一種景象。
鄉間的道路上,是一排排耐旱的白楊木,接著小湖泊的出現,居然使得水草豐美,甚至吸引許多水鳥的到來。接著往前走,開始有一些礫石灘。慢慢的,來到了沙漠邊緣,沿途漸漸的出現了大遍沙漠中著名的闊葉耐旱植物-胡楊木。
胡楊木,具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美稱。是沙漠中著名的耐旱的活化石,靠著發達的根系,可吸取地底下超過三十米深的水,在沙漠中以少見的闊葉樹之姿,孤傲頑強的昂揚著。
一到達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羅布人村寨,打開車門,迎接我們的下馬威是迎面而來超過攝氏四十度的熱浪。這兒,連風都不知道跑去哪避暑了。不禁讓我佩服起羅布泊人了,居然可以待得住。靠著著名的塔里木河水,在羅布泊畔,造就了一個至今仍留在沙漠中生活的這個少數族群。白楊木製兩層樓太陽圖騰,訴說著百年不變對太陽的堅定信仰,遠離塵囂之外,太陽的子民們儉約而知足的過活,安樂而自在。
但最讓我瘋狂的,是那一片金光粼粼的沙漠。
是的,就是風景照裡那種有新月沙丘,遼闊無邊的沙漠。請容一個從未見過真正沙漠的土包子,興奮之餘,所能用文字呈獻最初淺的描繪。這就是號稱世界第二大的流動性沙漠,中國境內最大的塔克拉瑪干沙漠,維吾爾族方言裡有個魔鬼般的意思:「進得去,出不來。」,而外國探險家稱其為「死亡之海」。所以,導遊再三的提醒我們,千萬不要擅自闖入太深之境。不過呢!只要在沙漠邊緣活動,當然是「進得去,出得來。」
顧不得高溫,我便赤腳衝入黃沙之中,感受大地的脈動。越往高處走,往前看,天與地竟是如此遼闊,那種「念天地之悠悠」感懷,油然而生。向後望,綿延的足跡一步一腳印,那種「渺滄海之一粟」的動容,幽幽而起。天地之間,那胸襟何等遼闊,人啊,竟是如此的渺小,一輩子庸庸碌碌,爭的是什麼啊!當一切靜待塵歸塵、土歸土後,人不也是這黃沙中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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