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的淚
終於等到了這個大男孩最動情的淚。
那個老爸等了幾乎三十年啊。三十年也不奇怪,不正是而立之年嗎?
孩子小時候,老爸為了讓妻子多睡,每天早晨為在讀小學六年級的男孩沖奶茶,搞早餐。老爸校好鬧鐘,總是在最瞌睡的時刻起身。幾個三百六十五天,終於有一天,他忘了校鬧鐘而睡過了頭,在矇矓中聽到兒子對他說:「爸爸,你多睡一會。早餐我自己買。我走了!」他閉著眼睛甜蜜蜜地想,兒子有點長大了。
男孩中一的成績表派了,只有一科是黑色的。老爸被通知「見家長」。他和妻子沒有一句責備兒子的話。走在去學校的路上,老爸看到兒子眼中含著淚。
孩子在外地讀大學了,因為有了女友又多愛了一個女孩,不為原來的女朋友所容,她當著男孩母親的臉,甩了他一巴掌。情緣也就那樣斷了。他像嬰孩撲在媽媽懷中哭了,長到那麼大,純真的他首次知道,原來戀愛也要遵守規則。
老爸從來也沒想到,兒子有一天突然跪在他的眼前,懊惱地大哭,求他原諒,老爸嚇了一大跳,不知發生什麼事。原來半個鐘頭前,老爸很溫和地勸他要多吃菜,不要偏食,營養才會均衡。他不耐煩地、粗暴地大叫「知道了!」媽媽批評了他,他突然覺得很對,良心和孝心在一剎那間喚醒了他,於是,他就作出了那令老爸感到很突然的驚人動作.。
男孩不覺長到三十歲了。憑著自己的努力,他有了不錯的學歷,做著為人師表的職業;在很多人的關心幫助下,他有了女朋友和將有溫暖的窩了。
有一晚,他送過婚宴請柬回家,坐在飯檯的一張椅子上,聲情並茂地說起他到公屋給一位中學朋友送他婚宴請柬的經過,他說他不敢告訴這位朋友,他是駕著那架價值二十萬元的小汽車來的;在聽著中學朋友發牢騷說現在的小小單位租金就要七八千元那麼貴時,更不敢說起他和女朋友花三十萬元在裝修他們的新愛巢的事……最叫他吃驚的是,與他過去在中學同窗一場,年紀應該都差不多,可是他也許長期做辛苦體力工作的關繫,夫婦倆面部皺紋縱橫,都蒼老不堪,與大男孩臉的他,彷彿年齡差了十幾歲。這位同學不無感慨地說,「跟人家說我是你阿爸,人家都會相信。」大男孩說,我的個人境況,什麼都不能跟他們說,擔心打擊他……說著說著,大男孩竟流淚,哭了起來,他哽咽著聲音,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變得這樣,最後,竟大哭了起來……
老爸和大男孩的媽望著自己的孩子,覺得他此一刻哭得最美也最動情。他的敘述完全是一種自然流露,他們聽了卻感到從未曾有過的震撼。
他真正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