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尾仔囝
「鳥鼠清仔,你今仔日共我上這課,予我得到真大的啟示。從這陣開始,我貓仔馬俊一定會徹底改掉較早不當的行為,絕對袂擱離開咱這塊土地一步,我會以阮老爸做我的榜樣,學習阮老爸佮這塊土地相依偎的精神,認真、搰力、勤儉、謙虛、誠實、孝順,我若是做袂到這幾點,我毋是人!」貓仔馬俊激昂地說。
「用彼支喙咒詛無路用啦,著以實際的行動做予人看。你所知影的,我較早嘛是愛佚陶,但是啥物事志著有一個分寸。你看,自從娶某了後,我已經真久無去大陸啦,該收心的時陣著會曉收心,專心做咱的事業才是真的,錢銀袂該己從天頂加落來。尤其是做人囝兒,絕對袂使共爸母製造問題,予伊氣身惱命,予伊佮人袂徛起,這是咱做囝兒的原則。貓仔馬俊,你讀過中學,頭腦比別人較好,若是用佇正途,無人拚會贏你啦!」
「鳥鼠清仔,想袂到你捌的道理竟然赫爾濟,社會大學這門課,你實在讀了真透,我貓仔馬俊甘拜下風,以後著多多向你學習。」貓仔馬俊由衷地說。
然而,正當貓仔馬俊準備發奮圖強、重新做人,好好打拚一番時,之前以房契向商家抵押貸款二十五萬的利息錢卻好幾個月未曾繳納,以月息二分計算,每月就高達五千元。而跛跤膨豬賣家畜家禽或農作物的錢,已不再交由他保管,每月僅給他幾百元的零用錢,支付利息都不夠,遑論償還本金。即使他有改過自新的堅強意志,但短期間內,仍然難以得到父親的信任,若要父親再把錢交予他保管,不知須待何時。而商家之敢於把錢借給他,似乎也不怕他賴帳不還,因為他抵押的是房契,而房子則是祖先遺留下來的厝宅,大廳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位,在傳統的觀念裡,誰也不敢輕率地把祖厝變賣掉,除非是敗家子。
倘使借錢的人沒有還錢的誠意,商家亦可透過法律訴訟強制執行,屆時,儘管跛跤膨豬有足夠的財力把它贖回,但勢必會讓他感到難堪。尤其在民風淳樸的鄉下,似乎鮮少有人拿祖厝的房契去貸款,或因此被法院查封拍賣的情事。一旦貓仔馬俊無力償還貸款,卻又置之不理,即使商家不會以暴力來討債,但必然會透過法律來解決。果然不出所料,貓仔馬俊既無錢可還,又不去協商,復又不敢向父親稟告,故而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做一個妥善的處理。於是商家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放出風聲,把準備向法院申請查封拍賣的信息透露出去,讓貓仔馬俊知道後能主動出來協商解決,或有一個心理上的準備,以免傷了鄉親之間的和氣。儘管貓仔馬俊聽到消息後想設法來掩飾,但終究紙包不住火,還是傳到跛跤膨豬的耳朵裡。
儘管跛跤膨豬一生務農,大字又識不了幾個,但他並非不明是非,在得到這個信息後,即使氣得快吐血,但也不得不暗中加以查證,以免誤聽外界的傳言而冤枉了孩子。果真,古厝的房契不見了,這對他來說簡直非同小可,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馬俊這個「教袂上逝」的了尾仔囝。但是先人遺留下來的田園厝宅,非僅不能任其荒蕪,更必須把它發揚光大,如此才對得起先人蓽路藍縷締造家園的苦心。一旦房契流落他人手中,古厝亦將沒有保障,這是他死也不願意見到的事。於是他把田裡的瑣事擺一邊,經過明查暗訪,他找上了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