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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青岐

發布日期:
作者: 張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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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秋分,白晝愈來愈短,晨昏定省,是長官的叮嚀及耳提面命,有當之耳邊風者,有不敢不從者,從一名菜鳥兵到士官,其間的變化已成歷史,於個人宛如一冊大藏經,於大時代或許只滄海一粟而已。
現在回憶青岐仍舊歷歷在目,青岐在烈嶼南方,南塘向南過了楊厝即達,公車南線到一個三叉路口大轉彎左轉,過一座交通管制哨即是青岐。
那裡是我站過多回崗哨之處,黃昏時分車輛較多,一時之間三方向各有來車,索性大吹口哨全部喊停,軍卡先行,公車次之,小車居末,車輛駛離,內心才鬆一口氣。
或是半夜,四周寂靜,只聽天籟,烈嶼人少有夜生活的,即使吃喜宴也早早上菜,結束。站半夜哨兵,偶有查哨車駛過,以一句「長官好」呼應之,其餘泰半寂然。甚或因為白日工作勞累,站哨時靠在崗哨外牆睡著,查哨官前來吭聲才驚醒,真乃天大疏失,免不了招來一陣責罰辱罵。
交管哨向西南到砂溪,走路去要半小時,曾與連上弟兄去為本連和砂溪連的籃球賽加油,結果技不如人,雖然輸了,不過出連隊透透氣眺望海天,心情也得到紓解,如今那裡只剩下「三民主義萬歲」牆。人是故事的創造者,沒有人文的元素,後來者也只能驚鴻一瞥當前景象,而在彼生活過的人,尚可「遙想公瑾當年---」,昔時六四事件紀念日,海上集結無數船隻令人膽戰心驚!
經過交管哨轉彎向前行,過上岐國小,不久又來一個轉彎,一排木麻黃之後即是昔日我屬的連隊,常在麻黃樹下候車,從此坐到九宮碼頭出公差,或是抬點心坐車到碼頭給弟兄們補充體力。
旁有一條小路可通往烈女廟,曾遇自九宮搭公車前來的金城阿嬤提著祭品去還願,或是軍旅生涯中有疑問的士兵在此下車,走向一座可供解疑的廟堂,藉媽祖靈籤來解答困惑,所問者十之八九說準!
青岐有人到東林市場營生者,天未亮即推小車過交管哨,那香味誘人,乃油炸之麵粉食品「雙胞胎」,天破曉之前趕路去市場,不知如今還賣嗎?看到市場有人賣「雙胞胎」,總勾起如此回憶。
青岐的秋日一派秋高氣爽的天空,高粱成熟了,是收穫的季節。戶外活動或操練課都很舒暢,然而鄉下連隊,其實做最多的是清掃工作,一大早若沒有跑步,就是攜帶用具分南北兩隊沿途清掃,甲隊走到上庫村沿陵水湖畔掃回,乙隊由楊厝掃回青岐,或是整理路樹,昔日種植之楓香樹今已成蔭。
昔我為一文藝青年,操課之外,夜間有莒光夜之作文課,快快寫完還曾為學長捉刀,或是提筆寫下生活感想投稿到報刊,多受主編鼓勵,於沉悶的軍旅生涯中增添不少驚喜,也曾在碉堡內的床上,在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下寫作,宣洩內心的想法。
那時很習慣黑夜,晚上捧著臉盆和乾淨衣服,走過村莊的巷弄,經過天師廟,到國小旁邊民家開設的浴室洗澡,習習涼風吹來,夜行動作迅速,只有在那時空背景下才有這些事,耳畔卻還響著當年村長的廣播放送著:「青岐各家戶請注意,今晚六點半,泉州來的高甲戲劇團,要來國民學校表演,請大家來看戲!」那時我站在交管哨,秋天這時節,我也很想去看呀,只是部隊生活嚴謹,想想就好,如今媒體那般發達,傳統戲曲式微,難得聽到現場的戲曲了。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古人早已有如此深刻的體會,在職場工作二十多年,也感同身受。烈嶼青岐的秋天,有著我當菜鳥兵的諸多回憶,在此感恩在那裡一同成長的弟兄夥伴們,還有感謝青岐的父老及姆嬸們的照顧,願秋風送達我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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