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獎的是---
電視金鐘獎剛剛落幕,又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原本呼聲高的又跌落馬,原來沒準備得獎感言的,卻要上台領獎,顯得驚喜慌張,最落落大方的是敗北了,仍然祝福得獎者。如果把這種演藝當事業而非玩票的,未來都還有希望,只是比賽就有成敗,評審的觀點未必和觀眾的口味一致,所以對被支持者的落榜,感嘆之餘也只有釋懷。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經歷許多比賽,有者獎狀貼滿整個牆壁,或是獎座塞滿櫥櫃,有人家徒四壁,拿不出什麼獎狀與人炫耀;也有人獎狀一堆,卻不輕易示人。
某回到大舅家,眾人正以牆上的匾額和獎狀為題,發出讚歎聲,大舅突然打開抽屜,說:「你們大家看這裡,沒掛出來的還很多!」他又感慨地說:「你們知道否,這些是要在社會上和人家交際應酬才有的!」我們這些晚輩頻頻點頭應是。
我家的獎狀向來不多,所以偶爾有一張就當成寶一般,小學時念到畢業終於得到一張議長獎,國中時參加百米徑賽,初賽就被刷下來。國三時參加英語演講比賽,還記得題目是「The fox and the grape」(狐狸和葡萄),是伊索寓言當中提到酸葡萄的故事,輪到我時,只有兩腳發抖,根本就像在背誦課文一樣,成績自然慘不忍睹。
到了高二時,機會又來了,同樣是英語演講比賽,題目是「What is happiness?」(快樂是什麼),自己要寫演講稿,演練兩個星期,一點也不快樂,上場前一日抽到第二號,偏偏第一號棄權,我只有硬著頭皮上台,勉強順利說完,眼見後來者一個比一個好,最後一位演講者得到第一名,眾人心服口服。
參加比賽的經驗雖然酸澀,如今想來卻是甜美無比,就是一種經驗的累積,後來參加某報社徵文,得到高中組佳作,漸漸對自己有信心,也開始投稿,一篇三千字的「憶爺爺」投到明道文藝月刊社,當時主編是苦苓老師,修改成一千五百字刊出,真令我欣喜若狂。
上大學後參加一些文學獎都失利,但是細水長流,文章常見報刊,很感謝當時中華日報副刊主編蔡文甫先生的鼓勵,常常刊載我那些成長中的作品。大學畢業後返鄉服務任教國中,就毛遂自薦擔當校刊主編,又參加豐原區國語文競賽得了第一,參加全縣得到第二名,當時年輕氣盛,文思如泉湧,比賽時五張稿紙一定寫到最後一行收尾。
實習一年之後,到金門當兵,當年苦悶的軍旅生涯也擋不了一顆活躍的創作之心,感恩當年的編輯顏恩威先生,一直鼓勵與刊用文章,日子有文藝創作寄託,更加充實飽滿。
退伍後參加過中央日報母親節徵文得到佳作,九二一地震後一年描述地震的「疼惜石岡」獲得台中市大墩文學獎散文組第二名,前幾年參加一次金門文學獎,「烈嶼思想起」得到佳作獎,而後匯整七、八萬字的散文集「金門思想起」通過台中市文化局徵書,出版作品集。
這些過程中值得一書的是,某年楊牧老師在聯合報徵文,主題是「暴風雨」迴想,不分名次錄取十位,沒有獎金和稿費,獎品是一冊他翻譯而且親筆簽名的莎士比亞劇本「暴風雨」,我有幸在那十名之內,寫的是「風雨田園交響曲」,描述老家田地被颱風流失又重建的過程與辛酸,應該是題材取勝吧!其他入選者寫了愛情、親情、都市等等,我的鄉村經驗是入選者的唯一。
當我收到獎品時,翻開書頁,是楊牧老師的簽名,那種喜悅比拿到獎金還雀躍,與家人及朋友分享這份快樂真是美妙。
現在,一支文筆漸漸鈍了,這種較老派的文藝筆法已經無法在文學獎當中脫穎而出,想及那些刊載過、得過獎或出版過的篇章,自己曾經是多麼苦悶,也曾有好一陣子偏頭痛而停筆,再怎麼光榮也成雲煙,把有沒有得獎看淡了,處之泰然,享受的是那些過程的成長,還有對於個人成長階段提攜與肯定的師長及名家,致上深深的謝意。下回得獎的是你,誠摯的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