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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浦小鎮故事

發布日期:
作者: 若晨。
點閱率:768

 肅穆聳立的牌坊一級古蹟,吸引了絡繹不絕的外來觀光遊客。每到黃昏,周圍的商家,彷彿是清早才掀門板做生意的早店,開始忙碌起來。一時遊客雜沓,人聲鼎沸,這一群遊客走了,另一團的觀光客又來了,好像一波浪潮退了,另一波浪潮又襲來。賣小吃麵食的,糊春捲皮的,鹹粿炸的,炸蚵嗲、春捲的,各使出看家本領,招引遊客駐足的目光。早上賣豆漿、燒餅的才歇下不久,這回老板收了早市的傢私,第二輪迴又上場,在店門口架起了柴火爐,夫婦倆當場就製作烤起了蛋捲。薄薄如蟬翼的一層,捲如滾筒狀,完全的手工製作,入口脆而香,少了一般蛋捲的甜膩,卻多了一股獨特的清香。小小一袋索價約六十元,價格不菲,但嘗鮮的遊客仍不少。
遊客與在地人顯然不同,從穿著打扮就可看出端倪。遊客通常是一只旅包斜掛或後背,手握相機,一雙充滿新鮮感的眼睛,到處東張西望,踩著悠閒腳步漫遊著。日照強烈時,遊客頭上那頂遮陽帽,與在地人撐傘行步匆匆,更是截然不同。太陽西斜後,聚集在菜攤子前的大皆是在地人,兩隻眼睛像探照燈逡巡著攤上的生鮮魚蔬,嘴裡喃喃唸著,兩手忙著扠指輪算,腦裡盤思著應該是今晚菜色如何搭配,少蔥加蒜的,若再配個鮮紅的蕃茄,應該更絕美了。專注的眼神,常常無視於周圍那熙來攘往,近乎吵雜的觀光客群,好像他們只是過境的蝗蟲,搜括飽囊後就會離去一般。
兩三家貢糖店,一字排開,店內佈置如出一轍。一不注意,多走了兩步,就錯過這家,走進了另一家。店鋪前最醒目的攤架上,鋪滿了各顏各色的零散貢糖,有甜有鹹,有豬腳有酥貢。牆邊角落則是牛肉乾、花生、麵線,還有各種曬乾的海產。把一爿小小的店面,排列得好像一件精心縫製的拼布百納被,五彩繽紛中自有其規矩。剩下窄窄的通道,勉強一人可通行。這家店的老板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頭上染過的棕髮輕挽了個髻,耳鬢掉落的幾綹髮絲,更添嫵媚。看她一臉笑盈盈,面對如蜂群擁至的顧客,一邊忙著回答詢價,一邊稱斤、收錢、找錢,忙得如千手觀音般。遊客似蜂蝶覓著花園般,有的掂起一把蚵乾就鼻嗅聞,有的湊眼端詳紫菜乾是否新鮮,更多的人忙著塞貢糖進嘴,人人嚼得嘖嘖有聲。但試吃的人多,真正的買客少。一旦有人掏錢買貨,緊接著就會有人跟上,一時彷彿一陣後浪襲來,人人急湧而上,恐落人後,買氣常是這樣受渲染而熱絡起來的。
一群蜂蝶吸飽花蜜後,在導遊聲聲的催喚之下,依依不捨的離去,臨走前,不忘順手再拎塊貢糖塞嘴。老板娘一聲聲「再閣來、再閣來」,目送遊客離去後,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急忙挨著椅子坐下喘氣歇息,一臉疲憊態樣。從清早忙到黃昏,除了頭腦數錢要靈光,手腳也要俐落,眼睛更要隨時盯著,防著順手牽羊不付錢的宵小,鐵打的身子也消受不了,若不是生意不差,有誰願意每天如此操勞呢?
人潮最聚集處,應該是在貞節牌坊正後方的炸蚵嗲攤子,團團圍了一圈人在等候。兩個油鍋,老板娘約四十沾邊,短髮,常年戴著口罩。她左手持蚵嗲杓,右手熟練的把切得細碎的蚵嗲菜蔬,堆疊在杓上,然後澆淋上一層粉汁,最後再持杓入鍋油炸。第一鍋炸約六、七分熟,撈起再入第二個油鍋繼續炸。常年伴在油鍋旁,看她滿身油膩,連頭上青絲也是閃亮閃亮的,好像塗了層髮油般。那頭烏亮的頭髮,總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阿嬤髮上塗的桂花油,不知是否因常抹桂花油,八十多歲的阿嬤,永遠是一頭烏黑油亮的青絲。
為應付大排長龍的買客,老板娘忙得如三頭六臂般,無暇再支手做其他。另一個副手幫忙將炸好的蚵嗲裝袋,收錢、找錢,最後還不忘扔包醬料進紙袋。除了炸蚵嗲外,也炸春捲、芝麻球、切條地瓜,但以炸蚵嗲最搶手熱賣,遠來的觀光客,寧可花時間排隊等候,也要嚐嚐金門的蚵嗲。買了蚵嗲,有的當街就在牌坊下吃了起來,有的則是邊走邊吃邊瀏覽街景,除了慕名而來的第一級古蹟貞節牌坊,還有拐個彎就可看到的模範老街,再多走幾步路就可抵達的總兵署,更有穿過只許一人通行的窄巷,就可膜拜文昌君的奎閣。雖然都是些小廟家堂,上不了國家世界檯面,但漫步遊走在這純樸的小鎮,除了可呼吸到濃郁的人情味,還有言說不盡的溫煦與自在,彷彿大餐豪飲之後的品茗清香,頗有滌塵靜心的作用。難怪每天的遊客如潮汐般,今天這波走了,明天下一波又來了,永遠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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