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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神奇之廈門「尋三姑」記

發布日期:
作者: 楊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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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聖賢書,尊崇子不語:「怪力亂神!」民國九十四年曾有一次赴廈門「觀三姑」的經驗,但因瑣事繁雜,遲至近日方能有空「靜心」整理「活躍」的思緒,雖然本身就讀科學理論,對於民俗欺矇無知的活動,視為「無稽之談」的詐騙行動,然而卻親身體驗過「百思不解」的儀式,也完成了與祖先的對話,以解心中迷惑不知所措的決定,在現在三姑六婆喜聽「八卦」的好奇心、「道聽塗說」的散播作祟下,媒體資訊發達之際,且將當初廈門「觀三姑」其過程詳述。
早年在金門尚有多處可供「觀」、「問」,近年來,原從事者有已往生,有則年華老矣,無力以繼,且皆未經傳承而逐漸式微。鄰近的廈門,其風俗習慣與金門相近,「小三通」後,儘管有觀光、投資、探親、採購等團的組成,單純以觀、問「三姑」為主的也不在少數,金門日報也有「尋三姑」團的廣告出現。
一般稱「三姑六婆」,大都是指社會階層中某一批特殊的人物,最早在宋人袁采【世範‧治家】中,就曾指出這群人物的特色:尼姑、道姑、媒婆、牙婆及婦人以買賣針黹為名者,皆不可以令入家。而正式談到三姑則是清人褚人獲的【堅瓠己集】,為尼姑、道姑、卦姑。而今所謂「問三姑」、「觀三姑」,或謂「牽亡魂」、「觀落陰」、「探亡魂」等,是由靈媒作法喚出亡魂後,讓亡魂附在自己身上來與陽世的家屬對談,曾有人稱此為荒誕不經,而鐵齒嗤之,但往往從「三姑」口中道出了許多外人所不會知道的事,才不由得不信。
記得民國八十二年初,祖母剛出殯不久,家中就急著要去問「三姑」,找祖母來講話。我在民國八十一年暑假回來照顧她一個月,那時祖母從臥床一年多,記憶力漸漸衰弱,有很多事情都來不及交代,我們猜想祖母一定有很多話要講,特別是很多長輩都如此說:對往生的親人,如果不早早去找他上來講話,往後會變成啞巴。但是祖母成為陰曹地府的「菜鳥」,一時也還沒適應良好,反而都是祖父來問答,不過當時透過三姑問的事情都還算準確,不過,這攤因年紀太小、輩份太低沒辦法在場參與。
早年常聽聞鄰居、親友問「三姑」的事,說金城地區即有好幾處「三姑」壇,偏偏輪到家人問求時,卻遍尋無門。因胞弟在高雄小港的神壇幫忙當「桌頭」,替神明服務,來附身的神祇是「南鯤鯓三王」或「山西關聖帝君」,乩身都說祖母塋墓有積水,若不及早處理對後代子孫身體和運勢都有折損,尤其是將對家父等四兄弟有所不利,一直和叔叔們「警告、提醒」,問家父是否有夢見祖母來託夢?他因耳背也語焉不詳、不置可否;二叔則被胞弟重覆的電話不勝其擾,於是我就與二叔約定,先在金門問神明指點,確有其事則商量後續動作;若無此事,從此就罷,結果神明指示:「無礙!」。胞弟仍一直堅持為了家族好,寧願當個討人厭的「烏鴉」,二叔最後拋了一句:「除非我死!否則不准動。」
金門的風俗是「入土為安」,埋葬後就不再去動塋墓,沒有像台灣死者一定年限後就要「揀骨」的習俗。因二叔教職退休後,不幸遭受無照駕駛追撞,頭部著地「後送」台北榮總急救數日無效,再用「安寧專機」載回金門衛生院後返家過世。且大姑過世不到一個月後,二叔也因「交通意外」而「英年早逝」,噩運接踵而來,讓我感覺心裡「毛毛的」,就告訴父親和三叔似乎「祖母生氣了!」,身邊的親人陸續「折損」,是否應該往廈門「尋三姑」,三叔開始運用人際網路到處打探,好不容易問到廈門島附近的南安、石井、大嶝、角美等有幾處「問壇」很靈驗。
於是在我休假返鄉之時,與家父和三叔夫婦四人同往廈門,但是一到廈門「和平碼頭」,向在地的司機大哥詢問,他們卻都「聞所未聞」,但是還是很熱心向同業、民俗專家打聽,終於確定時間和地點,敲定隔天包車來回一趟三百元人民幣。回到飯店住宿後,和父親、三叔、三嬸一行四人坐公交車到集美尋友,因星期六座位不足,一路上站著聽三嬸又再「告狀」與二嬸那段「妯娌恩仇錄」的「雙姝怨」,三嬸說著與祖父生前種種互動的感受,祖父是個「沉默」的長者,因三嬸嘴甜,很得祖父歡心。
隔日一大早從廈門民宿到石井花了一個多小時車程。問「三姑」先要燒金紙,且需有直系血緣關係才行。心裡默念亡者姓名,靈媒老婆婆上香,燒了一會兒「金箔」後,開始搖頭晃腦起來,和一般乩童上身前打嗝一樣,最後手掌則拍擊桌面,口中唸唸有詞,靈媒上身完成便開口說:「金門這個『楊誠』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父親耳背聽不清楚口音,而且一般金門稱呼土名都是名字的第三個字,答曰:「不是,人都稱祂叫『福仔』。」
靈媒便揮手說道:「去!」。
因民國二十七年曾祖父過世時,父親是尚在襁褓的嬰孩,三虛歲對曾祖父沒有記憶。靈媒都一直沒有再上身,原來那條魂一直要竄出來,卻被靈媒一直打槍,只差沒付計程車費,請祂回去不要再來勾勾纏。再求許久,仍無動靜,靈媒就退駕吃早餐。
當日剛好是初一,一般初一、十五神仙會去「仙遊」,所以祂們每月也享有二天的假期,比較不容易問到,上午又比下午時段更佳也較靈驗,當時也因為後面都沒有其它顧客,又大老遠渡海而來,後來又叫我們再誠心祈求,這次再附身「龍女」,看能不能請來祖先「指點迷津」。
想來金門開基祖為南宋外戚的「國舅」,官拜「福建處置使」,位階等於現在的福建省長或福建省主席的高官,因逃元禍避居浯江已傳二十餘世,海峽國共對立五十餘年,交通訊息不通久矣,初來乍到當無資料可考,我連曾祖父名諱都不知,如何靈媒能知曉?
後來才知道,在陰間的名字,只有陽間名字的前面兩個字,陽間一天,陰間一年,瞭解「叫魂」的遊戲規則後,當靈媒再度喚起:「金門這個『楊誠』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不久曾祖父來附身上來了。靈媒喚:「楊誠,過橋來!」
曾祖父一上來便把我們臭罵一頓:「你們這些不孝子孫,害恁爸跑來跑去,都只要找老爸、老母,都忘記要找阿公,恁爸若沒出來,您老爸、老母我也不願讓祂們出來,平常時『作忌』隨便拜一拜,罰你們一個人再燒三十元『金紙』。」
我便出去買了一百二十元人民幣的金紙補燒給曾祖父,金紙很薄,若照一般市價只要幾塊錢,向靈媒的丈夫購買,服務一條龍,肥水不落外人田,賺腹內,卡不會散(貧)。
「看子孫你們這麼有心,恁爸真爽,恁爸這時候已經很厲害,上面的玉皇大帝會通,下面的閻羅王也會通,更別說一般鬼差,你們要求什麼?恁爸攏沒問題。」曾祖父顯出金門人豪爽愛臭屁的個性表露無遺,我們可是有「書香門第」的家訓。
此行主要的目的是要請問祖母,其墓地是否有淹水?只求要保佑全家平安,便想讓祂早退下。不料三叔問祂塋墓被軍隊的砲壘、碉堡所侵占,是否要再整理?勾起祂心花亂放,交代一定要找風水師,看好良辰吉日破土好好整修,這塊地是祂生前看好面對「太武山」,背對「雙鯉湖」的風水寶地。墓地一直在前年底才完成,將曾祖母的屍骨一起合葬,費用由家父四兄弟平攤買單。
曾祖父退下後,接著換祖父出來「精神講話」,祖父幼年因家貧,只習私塾數年後,無力再付束脩之貲,便棄文務農,專心農稼漁蚵之作。及長與先祖妣羅氏完婚,不久長女出生,便與族人赴新加坡從事勞力工以營生。雖識文書、算術,然未獲升遷重用之機會,強忍鬱鬱不得志之心,經南渡星洲旬年後,乃負笈返鄉,重拾舊業。平日勤儉惜物,食不貪美饌,衣不喜華服,住不求美舍,行以安步當車,趣讀三國章回演義小說。雖不識絲竹彈奏之藝,卻熟稔南管演唱之音;嗜抽粗鄙之煙草,雖粗茶淡飯亦甘之如飴,安貧樂道,知足常樂,謹守本份。巧竹編漁簍容器之工藝,熟莊稼田畝農務之運作,熱心參與鄉里公益之事,捐輸為善不落人後,因為以前鄉下地方命名字號都不文雅,政府以維護「善良風俗」為由,還介入「改名」,祖父還是喜歡自己原本的土名:「豬仔」,還抗議新名字:「有啟」亂七八糟,祂不認這個帳;祂還說墓碑上就是刻本名「忠豬」很好。
為此我還從廈門打電話「漫遊」向胞妹詢問墓碑的名字,果然如靈媒所言無誤。祖父還是一貫諄諄教誨,停留在我十歲時「慈祥」的感覺。最神奇的是:昨天與三嬸在公交車的對話,祖父又像「錄音機」播放一次。這件事讓三嬸回憶起來都「嘖嘖稱奇」!原先有些親人對問「三姑」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經三嬸述說了此事,原本以為「無稽之談」的事,現在卻都說:「真是太神奇了!傑克。」
祖父交代一些瑣事後,祂便退下讓祖母登場。祖母羅富是個「童養媳」,二歲時即被烈嶼羅厝分送家中當童養媳。雖目不識丁,精通簡易算術,生性果斷敢言,處事明快,頗有巾幗之風。勤奮儉樸著稱,持家治理有方,善精打細算。
當靈媒喊叫:「富仔!過橋來。」令我們現場一行人目瞪口呆,「尋三姑」在「唱名」的功力,令人佩服!
我問祖母塋墓是否有積水難耐?祖母答曰:「只有一點點,尚能忍受,如果住到政府趕我們走,再做打算。」
我依胞弟的提議:「我請三王來看好時辰來來『揀骨進塔』好嗎?」
「這樣我不是要被烘烤一次,我已經死過一次,還要再烘烤一次,再死一次,這樣不是死兩次?恁祖嬤否願!」祖母透過靈媒很激動從坐的椅子上拍桌站起來。直喊:「我不要!我不要!」(OS:又不是肯德基廣告)
從小我們對祖母的嚴威是「畏懼三分」,想不到現在還是生前「權威的口氣」,讓我們很驚恐。
父親問:「我們以前那些房地契鬮書,不知塞在何處?」
「你也知以前打仗,日本手和死阿兵哥來佔居民房,為了藏這些產業是收到無處可藏,後來又常常有『清潔日』打掃環境,這些紙也不知道收到那裡去,沒辦法找了」,並承諾會保佑全家。
祖母說:「因為有母親長年身體不適,求得靈符燒化,放七顆鹽巴喝下,可保身體延年益壽。談到子孫們個個都能安分守己的工作,且燒了很多紙錢『做功德』;出殯公祭時,親友與各界的參與,使場面很熱鬧;祂在陰界與祖先們在一起,過得很好,要我們放心,最後還交代我們這些晚輩,務必要『作忌日』拜拜時,祭品要準備『豐富』些,謝謝我們老遠跑了這一趟,讓祂們在地下『枯燥無味』的生活能出來『透透氣』。
知道祖母塋墓沒積水之虞,祂也無意揀骨和進塔,心願已了!剛過世的二叔也請祂出來,一出來就一直哭,因為「陽壽未盡」的「死於非命」。羨慕三叔有一個完整的家,不像二嬸「嗜賭成性」,整個家都棄之不顧,可愛五歲好動的堂弟小信,無人看顧鑽組合桌時,被活動鐵架夾住咽喉窒息而亡,讓整個家族很傷心。他說車禍的傷痛已痊癒,已經會走會跳。
因為有老師退休金18%的存款簿一直找不到,怕二嬸「掏空」也沒收藏在保險櫃,祂說會「託夢」給兒子。後來我問堂弟是否夢見二叔「託夢」的存款簿,他說二叔讓他夢見告訴藏在沙發背的深縫中,不過堂弟認為不可能,也沒去驗證,我卻以常態的心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沙發是天天最貼近身體,但是一般人容易忽略的地方,如果是我也會和二叔的想法一致。
開始觀、問時要從輩分較高者問起,而且不一定一次即能找到想找的親人上來說話,廈門人說話的音調與金門人差不多,年長者的深沉聲與小孩子的輕細聲,令聽者感覺彷彿真的是親人蒞臨,「一條魂」要花人民幣一百元,加上包車錢和「勒索金紙」的費用,雖然一趟廈門來回花費不貲,千里迢迢來「尋三姑」,心中的疑惑能排解是首務,「尋三姑」團仍舊絡繹不絕,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消退。
冥冥之中不久後,胞姐夢見祖母交給她一串鑰匙,她駑頓不知其中的意義。一日清晨,我隨父親到舊家祖龕中「燒香點火」,記憶中後廂房只有一個舊木櫥有鑰匙可開關,就打開裡面整理看看,都是一些舊照片,順便還有幾個大衣皮箱,放著大姐和二姐當年的時髦服裝,無意中發現一捆塑膠袋,發現裡面就是家父問祖母的地契鬮書,不過已經錯過土地所有權登記的時間,三十幾張從乾隆時到民國四十幾年田地的借貸契約書,原來是我不易入夢,祖母透過胞姐來點醒這些房地契藏身之處。
這趟回來,用錄音機錄下了「尋三姑」與我們整個談話過程,這個服務是另外加價收費。又錄音了好幾卷分送給家族成員,親友們聽了這段對談,心中的憂慮與不捨才釋下,也讓每天要幫祖母揀骨的胞弟沒再堅持,後來變成三叔一直掛心為曾祖父修墳,與保送台灣大學「很有想法」的四叔,遲遲溝通了好幾年,才完成這樁大事,看他也為此事而憂心到白髮蒼蒼,以前這種大事只要祖母說了就算數,不會牽託那麼多年,這趟「尋三姑」包含修墓,代價還真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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