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初冬，空氣乾燥，又是「異位性皮膚炎」好發的季節，所以當我的左脅下有些癢，還帶點疼痛的時候並不以為意；直到那個夜晚，左胳肢窩前後的肌肉都有拉扯的挫痛感，連入睡時的呼吸都覺得不適，這才感覺事非尋常。
隔天一早我在搜尋引擎裡鍵入「皮膚＋痛」，依據症狀比對，我想大概是染患「帶狀皰疹」。仔細回想，以前也曾出現類似的症狀，但都是幾天過後自動痊癒，因此並未特別留意。這次，疼痛加劇，可能是因為身體的抵抗力弱了。網頁上的資料說，放任不管，帶狀皰疹的水泡約在二到三週內，就會結痂痊癒，但是不易根治，並且還會留下疤痕，目前缺乏有效的預防方法。
所以，這次我克制想要刺破水泡的衝動，盡量不熬夜，早睡早起，放鬆心情，注意病程的發展，準備病情惡化時立即求醫。幾天以後，疼痛果然舒緩，胸前叢生的水泡轉濁變沈，慢慢地後背部位的丘疹也漸次結痂，但是手觸皮膚，仍有粗糙的顆粒感。
因此想起母親在世時，一度因為帶狀皰疹所苦。那個時候，沒有全民健保，醫療資訊也不像現在這麼豐富，不知道何謂帶狀皰疹，所以當母親的腰背冒出水痘時，親朋友好都說那叫「皮蛇」，得小心處理，圈住蛇行的範圍，斬斷蛇頭才能根治，不然蛇盤一匝可能致命。母親到附近的中藥行買來膏藥，貼在患部，一貼半年餘，除了讓皮膚潰爛，增加不必要的痛苦外，並無實際的療效。
那半年的疼痛，經常讓母親不得安眠，痛苦異常。期間也曾勸她改看西醫，但是母親堅持不允，可能擔心增加醫療花費吧。那個年代，很多長輩都擅長忍病忍痛，母親也是，再加上她的個性又是特別剛毅固執，所以不論家人怎麼勸說終歸無解。究竟後來是怎麼誅殺那條頑蛇，因為年代久遠已經不復記憶。
帶狀皰疹的病毒潛藏神經節內，當宿主的免疫力衰退，隨即可能暴發病症。帶狀皰疹引發的神經痛很難形容，若隱若現，舉手投足，觸壓患部，吹口冷風，甚至大口呼吸，都會誘發肌肉扯裂，或是針刺的不適感。親身經歷後，現在我才明白這些文字描述的實際感受，也拉出我和母親另一條聯繫的細線。
民間傳說，對至親的思念可能羈絆他們往生極樂境土，或是再次投胎為人。因為這場病痛，不意又想起母親，但願彼此的思念已經過水無痕，化為清風，俱已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