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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願意

發布日期:
作者: 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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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老社區,縱橫交錯的巷弄整齊劃一,車子行駛其間,需小心翼翼的放慢速度,而且還得眼觀左右、耳聽八方,留意兩側的狀況和突然竄出的車子。稍一閃神疏忽,可得花錢消災,有請「錢爺爺」出面方能了事。
那天,我端了一杯水,杵在窗前發愣。主巷道一輛白色驕車正順順當當的行駛而來,與之交錯的小巷弄,突然冒出一輛藍色的小貨車。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怔,一聲「啊」還未出口。兩部車就像久別的情侶,一段距離飛奔後,緊緊的相擁Kiss在一起。我心想這下可慘了,好戲就要上場。
果不其然,兩車駕駛立馬即刻下車。白色車主長臂一伸,指著一臉慘白的藍色車主,劈頭就吼:「你是怎麼開的啊?」「沒長眼睛嗎?」「哪有人這樣開車?」……。藍色車主一臉慘淡陰沈,不發一語,繞了扭成一團的兩車一圈後,蹲下身,湊頭看了看相撞的部位,沒好氣的說:「我也不希望這樣啊……」。
白色車主得理不饒人,連環砲似的數說著對方的不是。藍色車主把頭一撇,悶不吭聲的回車上發動車子,蓄意把車子倒退抽離,但兩輛車如被鑲嵌住似的緊黏在一塊,他的努力最後還是徒勞無功。白色車主開始打手機,簡單幾句,彷如帶著幾噸炸藥般,連十尺之外,站在一窗之內的我,都感到有瞬間爆破,慘遭被波及的威脅。派出所鄰近社區。頂上閃著紅藍警示燈的警車,常穿巷過弄的來回巡邏,這條主巷道是它的必經之路,每天來來回回,比之人一天吃三餐加點心、宵夜還勤快。有時半夜醒來,瞥見窗外紅藍燈光閃爍而過,一股溫暖與敬佩之情悄然浮升。離派出所只有百步之遙的車禍現場,不稍片刻,警車就駕臨來到。一時巷道圍堵觀看熱鬧的人還真不少,這種場面多熟悉啊!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幾人能窺得其中奧秘?
很多做父母的,每當孩子犯錯,就像被暗地設計吞了炸藥般,開始發飆,炸藥四處濫射,孩子總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勢,嚇得彷彿驚弓之鳥,猶如樹上之寒蟬。這樣的歷練多了,孩子漸漸學會了怎樣閃躲,才不會被炸藥傷到。他開始避重而言輕,開始閃左右而言其他,開始……,學會了將過錯推諉給別人,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不是我的錯。最常見的例子是孩子放學回家面告父母的,永遠是先用「加乘法」大聲說同學的錯,自己的錯用「減除法」擺在後面小聲的說,甚至不提。
兒子自小就聰明穎悟,但生活習性散漫。大一讀完,暑假即將來到,學校宿舍需重新上網填報申請,他竟渾然不知,待覺知時已錯過申請期限,他悔意甚重。在大不易居的台北市,外宿房租貴是其次,想到每天要費時在通勤上,而且外宿環境必定未若學校宿舍的單純。他跑了很多趟教官室,誠心誠意去跟教官道歉,最後亡羊終於得以補牢,住宿之事獲得完美結局。我撥電話向教官致謝,彼時方知,兒子扛下全部的責任,不推諉自己的過錯,才是他獲得彌補機會的主因。
人之會犯錯,就像鉛筆頭附著的橡皮擦,若每個人都不會寫錯字,何需橡皮擦之發明?也不會有立可白、立可帶的需要。犯錯的原因應該只有兩種:一是經驗不足,另一是輕忽。兩種無心之錯,有時尚無法彌補,造成終身悔恨。但還有第三種錯,那就是故意犯錯,原因就牽扯上複雜的人心作祟了。蓄意犯錯,造成的傷害可能就更大了。
「人心難測」,難在人是有七情六慾的動物,一顆難以捉摸的心,左右著每個人的行事風格,也構成了錯綜複雜,無以言說的因為和所以。兩個有智慧的人共事,絕對不是數學題目1+1=2那麼單純可計算;100分的老公娶了100分的老婆,他們的婚姻未必也就是100分。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只有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
撇開前兩者犯錯的原因,有誰願意犯錯呢?又有誰願意把事情做糟呢?經驗不足和恍神輕忽,可以透過熟練與專注加以補強;至於對蓄意犯錯的人,是不是更需要一帖「揪心」的感動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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