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昨夜,您終於來到我夢中
在夢裡,我問了在您生前我一直想問卻開不了口的問題
我說,阿母您是否還再生我的氣,是否已原諒我了,妳笑笑告訴我,不再生氣也已原諒了。
在夢裡,我們相視而笑了。
99年09月01日從帶您到門診,再到超音波室最後到電腦斷層室,心情像溜滑梯一樣一路往下悼,往下沉,簡直沉到谷底了,此時此刻的我多麼希望是惡夢一場,多麼希望是診斷未明好讓我有時間整理思緒再接受這不可能的事實,幾乎沒有讓我有一點點喘息的機會,那怕只是一點點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恩惠,當下感覺胸口好像忽然被一塊大石頭給堵住了,想叫卻叫不出,想哭也哭不出來,不知是被嚇住了抑或是以為在做夢久久整個腦中一片空白,呆坐在電腦斷層室久久無法自己,當提起可憐的勇氣再次向醫師確認診斷結果無誤時,在電腦斷層室終於忍不住哭了……。
2738個不聞不問,視若無睹,把彼此當空氣般的日子裡,當再次叫您一聲「阿母」時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如果說這是造化弄人,我無語問蒼天的還是要問老天爺這是您對我的懲罰嗎!只覺得『心』好痛好痛然後默默的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了。
在病房裡您因不定時的疼痛而感到難過不耐煩時,您看著我堅持的要我帶您到台灣再次的做檢查,再次的確認,因為您說您要知道自己到底罹患什麼病即使是不治之症您一樣要知道。「阿母」我知道您絕對有『知』的權利,也絕對有權利決定自己該如何走下一步,可是您要我怎麼開口,怎麼跟您說!最後把『告知』的責任交給您一手帶大的三個內孫,看到他們因難過而哭泣,因決擇與否而不知所措,最後他們決定不告訴您而且相約要排除萬難陪您走最後這一段路。
看到您那三個金孫再加上一個孫媳婦每個星期台北、金門來回奔波,把醫院當家,晚上陪您睡在病房﹝應該說是擠在病房﹞。當您看到他們為病榻的您抹痰拭涕把屎擦尿擦身體換洗衣物時,您因不捨而哭了,在場的我們因感動也哭了,我就跟您說,他們小時您也是幫他們把屎把尿,現在他們長大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您就讓他們反哺一下,您流者眼淚默默無聲的看著他們為您所做的一切,我們相信當下的您內心是欣慰的。
「阿母」在我人生當中遇到幾個重要關卡是您一路陪我走過來,是您從背後推動我往前走的那一雙看不到卻非常重要的手,即便我走的跌跌撞撞,即便我曾經連自己多想放棄,感謝您包容我,感謝您容忍我,感謝您常常流著無聲的眼淚安慰我陪著我並告訴我要認命,這是一份怎麼樣的情誼,似乎已超過一般婆媳的關係了。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交集,2738個沒有彼此的日子裡,我們是如何度過的,這個大關卡我們卻始終沒有辦法走過來,這又是一份怎麼樣的愛恨情仇,難道說我們婆媳的緣份已盡,可是在您生命將盡時又讓我們和好,這又是一份怎麼樣的情仇,老天爺您跟我開了一個怎麼樣的玩笑,這個足夠讓我背負一輩子十字架的玩笑,不管是難過、是悔恨那將會一輩子跟著我,「阿母」我會歡喜受,甘願擔。可是「阿母」在您入殮前我在您耳邊說的話,我知道您都聽到了,包括我們之間的約定,您千萬要記住。
「阿母」永別了,最後一次這樣叫您了,在您離開我們一週年的前夕,寄上這封永遠到達不了您手上的信,表達我對您最深最深最深的思念。
不孝的圓面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