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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毛衣

發布日期:
作者: 沈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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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沒帶巧手,女紅針黹,興趣缺缺,很少拿過針線縫縫補補,縫個扣子,也沒三分鐘的熱度,不耐的性情開始浮現。學生時代的家政課,圍巾、帽子、桌巾、杯墊、繡花、繡手帕,等等,同學個個賢妻良母型,大家圍在一起,互相討論、學習、觀摩,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最美的讚嘆!我呢,悠哉游哉,安啦!這些都是家裡嫂字輩的功課。
小時候,左鄰右舍的阿姨超級棒!人人手拿編織物,無論站著、坐著,都能一面織毛衣,一面聊天;動作出神入化,輕巧又熟悉,直直織去,不用想,不用看,像高速公路的車子,一刷即過,很快就換另一棒針,即使錯了,也能四兩撥千斤,兩棒針交叉,眉毛一挑,又恢復正常,看得我呆若木雞,佩服不已。
年幼時,有一套紅色毛線衣褲,大年初一早上,母親幫我穿上,歡天喜地,跳上跳下,高興之餘,狂奔而出尋找玩伴炫耀,哼!我媽也會織毛衣喔!我以為只有那些阿姨才這麼厲害,整天織來織去,織不停,而我的母親,繁重的工作多如牛毛,哪來空閒織毛衣?原來母親利用漫漫長夜,不眠不休,趕工織完,為了新年新氣象,讓我穿得美美又保暖,給我一個活潑亂跳,手舞足蹈的快樂新年。養兒方知父母恩,每憶及此,萬般不捨,然,逝者如斯,只留遺憾在心頭翻滾。
妙真在的時候,也是能織高手,織給婆婆、老公、孩子的毛衣不計其數,每件都是落落大方,大小合身,高超的手藝令人敬佩。現在手邊尚有未織完的毛線,想把線頭拉回數十年前學生時代的家政課,看看魯鈍的「十指將軍」當真激不起美麗的浪花?
教我織毛衣是表姐(吳素芳),溫婉嫻淑,聰明伶俐,一般人碰到初學者都退避三舍,快閃為妙,但我倆一起長大,亦師亦友,「萬丈高樓平地起」,感恩表姊殷殷指導,教會我很多事。
原來織毛衣,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和易懂,除了興趣和耐性,肯學、努力、認真,還要有點藝術天份。小小一顆毛線球,要的是條理清晰,直來直往,最忌攀親帶故,糾纏不清,亂成一團,才能一針一線,循序漸進,完成你心目中輝煌成果。有些天資聰穎,蕙質蘭心,織出來的毛衣高貴大方,賞心悅目。平庸如我,織出來的毛衣略遜一籌,簡單呆板,了無生氣。織好的毛背心有紅橙黃綠,五花八門,逐一排開,沒有掌聲,不獲青睞,但經濟實惠,剛勁有力,不畏寒流。
俗語說,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初出茅廬,膽大包天,雕蟲小技,不在眼裡,沒有目測能耐,卻經常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信守拈來,隨意就織,殊不知多一針則寬,少一針則緊,上行下效,洋洋灑灑,越織越偏,越走越斜,等發覺有異,為時已晚,進之則燬,不進則廢,小不忍則亂大謀,全看自己拿捏。因此,勇於承認錯誤,面對現實,拆掉重來是唯一解決之道,此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輪番上陣,趕緊搬出大智大慧,平心靜氣告訴自己,算了吧!別在意、別執著,重新換個心境,理個正確的門面是對的,謹記教訓,別再咎由自取,接受挑戰是現階段的學習目標。
馬海毛線,驕縱、搞怪、公主病,都是它的特性,初學如我,只想突破,考驗原汁原味的自我風格。未織之前,自我告誡,多修心養性,多屏氣凝神,多觀看、多學習、多思考,多唸幾回心經,別好高騖遠,自不量力,保佑一織即成,成功達陣。別再一日拆三回,拆得脾氣過,因為毛海毛線,細絲繚繞,冤親債主多,老是牽扯不清,釐不平,整不順,搞得神魂顛倒,裡外不是人,大嘆不是一般的難纏啊!舉雙手投降。繼而心念一轉,現在不試,八十歲不知道會不會後悔,還是那句老話,算了吧,別執著、別在意,輕聲的安慰自己,只要有心,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希望織成的那一件是漂亮,出色的。
偶而看到有人穿著手織毛衣或背心,眼睛一亮,多瞄幾眼,欣賞人家別出心裁的品味和風格,羨慕這位幸福的人兒,因為這件毛衣或毛背心是融合多少耐力、毅力、苦力、眼力、心力編織而成,一定是偉大的母親或至愛的老婆或親密的愛人為您編織,只有疼您的人、愛您的人、在乎您的人,才會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幫您量身訂織,穿在您身上,喜悅寫在您臉上,溫暖放在您心上,這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愛,贏得多少人的讚嘆與祝福,想想愛您的和您所愛的,原來愛這麼簡單,『愛』一直環繞您四周,唾手可得,請珍惜所擁有,讓您的幸福像毛線一樣綿延不斷,編織更多的期待和愛。
年輕時,汲汲營營,日子像撕日曆一樣快,一天撕去一頁,從來沒仔細留意身邊的人、事、物;總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一切的應對進退,天理倫常,全寄在牆壁上。但人與人的相處模式還是剪不斷,理還亂,陰陽怪氣,不可理喻,學學織毛線,能令人「理直,氣壯」,循規蹈矩,寬宏仁厚,必能千祥雲集,一路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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