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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341──小記泗水四位前輩

發布日期:
作者: 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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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4日,在我與泗水文友座談、見面、交流後是聚餐的時刻,泗水四位文學界、教育界前輩坐在我右側,一列排開,依次是86、85、90、80,.那是他(她)們的年齡,即王能言、吳秀吟、李金昌和洪仲鋐。其中王、李和洪三位都是金門鄉親。86、85、90、80加起來就是341!除五是68,是舊年代我們的長輩常見的活著的歲數;除4就是85,是眼前四人目前的平均年齡,他們而且還在健康、活力十足地生活著、寫著,怎不教我向他們脫帽、立正、致敬呢?那樣地歡聚在一起,十分難得,我馬上掏出相機,一連拍了四張照片。想一想不禁冷汗直冒,我何德何能,竟敢在他們的面前班門弄斧講什麼文學呢?不是我假虛偽,實在的,他們都年長我十幾到二十餘歲,走過的橋都比我走到路還多。除了感謝前輩們不嫌棄我來聽我講座外,細細一想,我還覺得他們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王能言,筆名王靈妍。一頭灰白頭髮非常性感,最驚人的是眉清目楚,思維清晰,說話雖然慢條斯理,但充滿了魅力。與她緣結於2012年6月那一次泗水講座,她坐在第一排,對著我說,我們都是金門人,你怎麼不來我們泗水的金門會館坐坐呢?我和瑞芬就和她約在第二天,我們到金門會館看看。見到她寫的回金門感受到文章貼滿牆,又陪著我們樓上樓下到處參觀,她爬上爬下健步如飛,令我們大駭,以為陪著我們的是她的年輕替身。這一次,我們主動到金門會館坐坐,她熱情陪談,從包包裡掏出一份刊載了我評論金門鄉土作家陳長慶小說《花螺》的《戰火歲月裡的金門悲歌》的報紙,說有一首歌謠如果寫進去就更好,還當即出口成章地念詠給我們聽。我說長慶小說裡很多閩南話我沒法讀懂,畢竟我是半個番仔。她說她全能讀懂,是啊,從小在那裡長大的啊。接著為我們談起了她的傳奇身世,聽得我們非常入神,真是不聽不知道,聽了嚇一跳!我說,媽媽達,我要了您故事的小說版權了,不過我會加許多虛構以便更加真實。說到她的患病大難,我們都嚇壞了,她說,有一次突然感到半個身子無法動彈,兒子們速速將她送到醫院,才知道嚴重中風,變成「半身不遂」,她不相信命運就這樣給她判死刑,經過她大半年的艱苦鍛煉,竟然慢慢好起來了。「現在還有些後遺症嗎?」我問;她搖搖頭:「沒有。連醫生都認為是奇蹟!可見有些病,只要意志堅強,還是完全可以好起來的。」與王前輩交談,能感受到她的青春活力,她讀書、參加各種活動,日子過得很充實。
吳秀吟老師,我們認識得更早,在泗水,她早期雖然僅是一間學校的老師,但在泗水,她的影響力,卻遠遠超出了一家校門。個兒細細,身段平勻。在華社,幾乎是無人不曉。也就是說,她一直很努力,眼勤、腳勤、手勤、腦兒更勤,闖入了艱難辛苦但快樂的文學寫作還不算,還大膽地勇敢地闖入了電腦領域。在香港,我們經常見到五十來歲的寫作人,在電腦面前交械投降,或者,像我當初一樣,非常抗拒電腦打字,一直活在伏案爬格子的階段。吳老師不然,她有一支停不了的筆,面前彷彿是走不完的路,她的書就用類似的字眼命名。我評她的書也就用《腳勤閱盡世界美》作為題目。佩服她參觀世博、參加徵文比賽、學習電腦的幹勁。因為這幾樣,除了電腦,可能對於年輕人來說,也未必願意參與,但吳老師都義無反顧地闖進去了。有時,從我們的電子郵箱裡收到她的長篇電郵,我們都會非常感動。我的讀後感發表後,她發來很長的電郵給我們。心中好生感動。我們讀吳老師的文字,感到了字字灼熱,散發出生命的熱力,常常會情不自禁地有一股熱淚在眼眶裡滾湧。是的,對於吳老師來說,生命就在於學習,只要身體狀態OK,就沒有辦不到的事。她不時走出國門,到世界各地旅行:她參與各類社團、校友會的活動,為接薪人鼓勁,也成了一棵「青春樹」的樣板:她努力閱讀報紙、了解天下大事;她博讀勤寫,渾忘了自己的年齡……謝謝那天她在我講座時坐在我右側,對交流會做了高度凝練的總結,她說:「寫文章就是要深入淺出!」
李金昌叔叔,筆名李曼陀。我認識他比認識吳老師更早。不是因為同是金門人而已:早在那風雨如晦、華文環境乍暖還寒的艱難歲月,當印尼各地的華人寫作者聚集在爪哇西區的本哲山頭,藉中秋聯歡而眾志成城地發出復興華文文化的怒吼的時候,有一位長輩走到我跟前,跟我說他認識我父親,而且「我們都是金門人」,我既驚喜一時也就無措起來。於是那次我問他,您該是與我父親同輩,我身為後輩,該怎樣稱呼您?他說那就稱呼叔叔吧。雖然身為後輩,但金昌叔不以我為棄,曾經囑我為他的書寫點文字。那時雅加達的文事開展得如火如荼,我每每在一些文學活動的公眾場合見到他風塵僕僕地泗水椰城來去,頗為熱心。不久,他就為日統時期的「馬夫」的苦難鼓與呼,不但著書立說,還搞簽名運動,將一段幾乎被人遺忘的歷史披露於世,金門政府為之所感,在金門不但設立了「馬夫淚」的石頭,還豎立了馬和馬夫的雕像。幾年前,印華文友遊覽金門,還到海邊的雕像,與同行的李金昌叔叔一起合影留念。據李夫人寶璇阿姨說,金昌叔每天四點多就起身,一杯咖啡伴著,讀報寫文章。金昌叔不但經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文學創意,還熱心地為同輩的黃東平和晚輩的我賣書。當年,他不遺餘力地推銷我的印華評論集《流金季節》,售出好幾本。今年,他已經九十歲了,仍然創作不輟,寫了不少閃小說,他親口告訴我,他可能會寫足五十篇。如果要選泗水的創作勞動模範,李金昌先生當之無愧。最妙的是,以上三位前輩知道我喜愛文字,這一次都先後拿了他們的文章給我。王能言的是寫夫君逝世時的感觸;吳老師寫的是懷念先生的散文詩;李前輩的是20篇閃小說的剪報副本。
洪仲鋐前輩坐在我右側。四人中年紀最輕,但也有80歲了。上次到報館,已經認識他了,又是金門同鄉,令我們萬分高興,為什麼金門人在文化、文學行業做事的那麼多!非常特別的是他的大半生一直跨越在教育、報業兩個行業上。五六十年代,他就是泗水《大公商報》的報人了,之後又入《建設報》,二千年《千島日報》創刊後他又「重操故業」,來到報館,審改稿件。在他報業生涯期間,六十年代,他也曾在忍英就讀的任抹的中學教過忍英,與她結下師生緣。如今兩人又在同一個報館做事,誠屬一段佳話。從經歷來看,洪前輩資格甚老。習慣上稱為「老報人」。這一晚,因為近水樓台,與洪先生交談得最多,看到了老前輩為弘揚中華文化盡心盡力、付出大半生心血,令人感動不已啊。
如今望著幾張「341」,心中感慨萬端。四位文學前輩不服老的年輕心境叫人激賞,他們對文學的痴心,對繼續學習、永遠學習的熱情,勝過很多年輕人,令我們大感不如:望著珍貴的341,像有一條鞭在鞭撻自己,要迎頭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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