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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弦歌─金中畢業四十週年的回憶與感想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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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現
今年,是金門高中第十九屆同學畢業四十週年。
四十年,好漫長的一段時間,這是人生中最精華歲月。回想民國六十二年六月,鳳凰花開時,同學們踏出校園,各個年輕氣盛,奔赴前程,對人生有無限憧憬,一轉眼,年近花甲(有不少人已跨過),每個人在不同的崗位或領域雖有不同的成就,但工作與生活的磨練,朱顏漸改,塵滿面,鬢如霜,令人感嘆時光飛逝,歲月不饒人。
人的記憶很奇特,年過半百之後,眼前之事常轉身即忘,有些事卻一直留存腦海,魂牽夢縈。我的記性不錯,儘管時隔數十年,高中的許多情景恍如昨日,依舊鮮活,最近在一些場合或是網路與睽違多年的同學碰面,話說當年,往事又浮現起來。
放榜了,人在船上
我們這一屆同學於民國五十九年六月國中畢業,六月廿、廿一日,金門高中舉行入學考試,五所國中,報考人數共六百七十人,預定錄取新生二百五十名,錄取率約三成七。那時金門高職尚未單獨設立,金中附設的高商、高農各招收一班,八十個名額,這意謂有一半以上的考生會落榜。許多同學為了繼續升學,已做好赴台考試準備。預定的放榜日期是六月廿七日,戴華校長為了讓考生及早獲知結果,特別商請閱卷老師連夜加班,以提早放榜,但最後還是趕不及。六月廿五日,學校放榜了,但許多考生已搭上廿四日開往高雄的「萬信輪」(往常都是搭軍艦,那天卻例外是貨輪),我也夾雜其中。知道考試結果,已是兩星期之後的事,因為一下船,我就跟同學陳恆山前往他遠嫁南投鄉下的姊姊家待了幾日,三轉兩轉,到台北才收到家裡的來信與榜單剪報,也才知道我倆都順利考上。
我的許多國中同學在金中的入學考試結果並不理想,全校畢業生七十七人報考,只有廿五人考上高中部。有許多在校成績不錯的人都落榜,我能考上感覺有點僥倖。因為國中三年,前兩年我都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一直沒有把升學考試當一回事,上課心不在焉,下課貪玩,直到最後半年才開始用功。恆山一直很認真,每天一早,他朗朗的讀書聲傳來之時,我通常還在賴床。兩人順利考上,欣喜無比,便放心地玩,直到八月下旬,新生訓練前一周才趕搭最後一航次的軍艦回金門。
新生訓練的啟蒙
新生訓練從八月廿八日起一連三天,主要內容包括師長講話、教唱校歌、軍訓課程、勞動服務等。這三天時間,新生一律住校,這也是我高中三年僅有的留宿經驗。編班依照學號順序,分為忠孝仁愛信義六班,學號則是59加上入學考試的成績排名,口袋上方,左邊繡學號,右邊列姓名,名列前茅同學,一望學號便知,再瞄一下名字,欽佩之心油然而生。忠班成績最優,男女生都有,我被分到愛班,義班清一色是女生。編班完畢,彼此認識,有說有笑,很快打成一片。或許是經過入學考試的篩選,能考上金中的學生都有些不錯的素質,同學之間,互相調侃玩笑,但不會有令人不快的惡作劇或霸凌行為。這樣的感覺與氣氛,與國中時同學之間的互動情況有很大的差異。國中時我稚嫩懵懂,經常心不在焉,搞不清狀況,人際關係有點障礙,過得並不愉快。如今,只隔了一個暑假,或許是單獨出過遠門,接受磨練,突然間開竅了,在待人處事上變得較自信大方。現在,能與這樣一群同學和睦相處,彼此尊重,我馬上就喜歡上金中的環境。
穿海軍陸戰隊制服的鄒教官(主任教官)在禮堂對我們講話:「你們,是金門地區最高學府的學生,這是一項榮譽;所以你們應表現出該有的規矩與行為」。在往後的日子,當穿著金中的卡其制服,頂著大盤帽,無論搭車或走在路上,心底總有一股榮譽感,因而產生自我約束力,在潛移默化中,導正了一些幼稚散漫的行為。
新生訓練的第二天晚上,在籃球場放映了一部電影,依然記得片名是「秋霜花落淚」(Madame X),由好萊塢金髮美女拉娜透納(Lana Turner)主演。這是一部感人的親情文藝片,(後來港星劉德華主演的「法外情」,就是套用這部片子的故事老梗)。從前我看電影獨沽一味,老愛看打打殺殺的動作片,不喜看文藝片,校方安排這部片子,把我們當成有「深度」的觀眾,從此我漸喜歡看西洋文藝片。有了這次的啟蒙,讓我在此後看了不少六、七○年代好萊塢經典文藝影片,至今回味無窮。
留級的夢魘
進入金中才曉得課業壓力大,留級一直是同學最大的夢魘,每學年大約有一個班的人數會被當掉。兩次暑假,我都因英、數成績不及格補考搞得緊張不已。好在英文科最後都驚險過關,數學只要保住基本分三十分以上,就可以免於留級。暑假結束,重新編班,校方自60學年起,開始以民國年號加上數字來區分各班,取代以往的忠孝仁愛的代號,原本一年級有六班,升上二年級變成五班,足足砍了一班下來。我編到5904,同學許多是補考上來的。劫後重生,互道慶幸也暗自偷笑,班上增添不少新面孔,有的是上一屆學長留級,如今變成同學,有的是通過轉學考試從台灣回來的。
高中畢業後,從此告別數學的糾纏,但直到今天,偶爾還是會夢見在課堂上考數學,試題做了半天,答案就是寫不出來。
當時絕大多數同學家庭的經濟情況僅能溫飽,根本負擔不起補習費,金門地區也沒有補習班存在的條件,同學除了在課堂上用心聽講,課後靠自己溫習或與同學互相切磋外,似乎別無他法。不少同學很用功,但仍逃不過留級或補考的命運。高二時,班上有位倪振金同學是從台南省立曾文高中轉學回來,原本在校成績是班上第一名,回來之後,二升三時卻須補考。當時,同學一直搞不懂學校為何成績給分如此嚴苛,以及在學生升級把關問題上這麼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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