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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與愛

發布日期:
作者: 林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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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是長卵形的植物,表面是多疣狀突起,凹凸又不平的外層,和癩蛤蟆的脊背沒有兩樣。然而,它是我一生的最愛,我也很喜歡吃起來,清苦中又帶有一股甘味的深刻的美好感覺。
每當苦瓜的產盛時期,父母親大老遠地自嘉義縣朴子的牛桃彎來台中時,總不會忘記,裝滿了二大箱剛採妥的最新鮮的苦瓜。我除了解饞外,再慢慢的咀嚼著苦瓜天生苦中帶甘的滋味與很濃郁的鄉愁。
而想起要栽種苦瓜,農人們肯定有做不完的工作。
從最初的幼苗澆水,施肥、舖草、架棚、噴藥、除蟲、去心蕊、包幼條瓜、採瓜、分類、搬運,到最後的銷售。
難怪父親望著我,不停擦拭著汗漬,他苦笑著說:「真的,如果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點時間,今後我們絕對不能栽種苦瓜。」
這些年來,老邁的父親,他總是讓田裡的有金黃色的飽滿顆粒的稻穗低垂地迎風搖曳,也不願再擁有一畦畦翠玉色又誘人的苦瓜。
父親總認為:稻田的工作,在工業社會的今天,大部份都能以機器來代替人工;但是,要辛苦非常的栽種苦瓜,是絕對全靠人力與十足的賣力與韌力再加上日夜忙碌,也才能夠擁有最後豐碩的花果與收穫。
而天生很勤勞的父母親一向閒不住,也熱衷地要栽種苦瓜,只是上了年紀,加上當時又很缺乏人手幫忙,才不得不打消栽種苦瓜的念頭,僅能常年羨慕著別人的一大畦成熟了的白玉苦瓜園搖頭長嘆。
一直到現在,我仍然忘不了,在很小的時候夜宿在苦瓜園的種種情景。
在當時古老的純樸也很富有人情味的本省農業社會裡,經濟是公認的嚴重的落後,平常日子過得貧窮,這是至今不爭的事實。
父母親總認為要改善家裡困境的生活,與養育日漸長大的孩子,是更要很努力的籌措張羅孩子的教育費用,才選擇了可以賣得很好價錢的苦瓜來栽種並大量地繁殖。而生活在鄉下的我,也頗能認清自己所處的環境,除了很用功讀書,爭取獎學金外,還要幫忙繁雜又吃苦的農事作業。
每每在傍晚時分,我們一家人已進駐於苦瓜園。
父母親在一大畦、一大畦的苦瓜園忙碌著,我們小孩也沒得閒著,陪在他們身旁,時而走動、時而蹲下,再很仔細地逐一檢視著苦瓜,並用手很耐心地輕敲著,由其敲擊的回聲中來一一分辨苦瓜是否長大,並在苦瓜身上做記號,以方便次日清晨時分開始的採收工作,就這樣直到夜暮低垂才收工休息。
當滿滿且已裝簍妥當的苦瓜呈現在眼前,在星光閃爍與微笑的照射下,碧玉玲瓏、晶瑩透明又顆顆盈滿著飽滿帶疣突狀的苦瓜,收成的喜悅與很滿足感迅速地洋溢著全家。
我很清楚地看著父母親採收時挑著苦瓜重擔的身影,與補滿了舖丁也不捨得丟掉的衣服,也很清楚聽著兩老的沈重的腳步聲,以及氣喘如牛的深呼吸聲,至今我仍記憶很鮮明,也深深地烙印在我內心的深深處,永難忘記!
我很明白:父母親極為粗糙的雙手,與明顯早已弓駝了背且皺紋密佈又蒼老的臉,肯定充滿著天地間最最珍貴也最為真摯的親情的愛。
父母親也正是一座座無形的光明的燈塔,正確、有力、慈祥地引領著為人子女們,勇往邁進地走上真、善、美的人生與光明的道路。
我更明白:顆顆粒粒很飽滿,翠綠晶瑩又迷人的苦瓜的背後,肯定都是父母親很辛苦的無私的愛的結晶,也更代表著天下父母親對子女們的深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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