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趙匡胤的文韜武略與仁義治國
諸將接著說:「我們無主,願立點檢作天子」。匡胤聞此言,驚嚇說:「你們這樣做是謀反,是死罪,世宗屍骨未寒,你們要我取代天子,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先帝對我是有恩寵,我怎能做出違悖倫常之事?」不由分說,高懷德從包袱中,拿出黃袍披在匡胤身上,眾人跪地三呼萬歲。匡胤故作不聽,強扶上馬,攬轡說:「我有號令汝等能從我否?」諸將齊稱聽令,再說:「太后、主上,我當北面予他,汝等不得冒犯,京畿內大臣與我並肩,汝等不得欺凌,朝廷府庫及士庶人家內,汝等不得侵擾,如從我令,後當重賞,否則戳及妻孥,不能寬貸。」《趙族簡史》諸將聞令再拜,無不允諾。乃整隊還汴,遣楚昭輔、潘美先行,大隊由仁和門進入,秋毫無損,命將士一律歸營,自己退居公署,羅彥王褱等將范質、王溥諸人擁入署門。匡胤見之,鳴咽流涕曰:「我受世宗厚恩,今被六軍逼迫至此,負天地,將若之何?質溥未及對,羅彥王褱等挺劍厲聲曰:「我輩無主,眾議立檢點為天子。」匡胤叱之不退。范質、王溥降階下拜曰:「明公為天子,應視太后如母,處恭帝猶子」,匡胤扶起二人,曰:「此言正契吾心也」二人出,即召集文武百官左右分立朝門,少頃,石守信、王審琦等,擁護匡胤登殿,翰林承旨陶穀,即將禪位詔書遞與兵部侍郎竇儀,由竇儀朗讀詔書曰:「天生庶民,樹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禪位,三王乘時而革命,其揆一也,惟予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歸,咨爾歸德軍節度使殿前都檢點兼檢校太尉趙匡胤,稟天縱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於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納麓,東征西討,厥績隆焉,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謳歌訟獄,歸於至仁,應天順人,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賓,於戲欽哉,畏天之命。」宣畢,宣徽使引匡胤退至北面拜受制書,隨即掖匡胤登崇元殿,加上冕即皇帝位,文武百官朝賀三呼萬歲。《趙族簡史,宋太祖玉牒》。宋太祖原任宋州歸德軍節度使,因此以地為國號「宋」,改周顯德七年為建隆元年。
肆、宋太祖趙匡胤的仁義治國:
「仁義」和「倫理道德」是我中華民族歷代賢君,立國興邦的重大思想,倫理道德與國家興衰息息相關,儒家思想主張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孔子提倡「為政以德」,孟子提出以「不忍人之心」,發揮為「不忍人之政」,賢能之人以仁義得天下,有識之士以仁義安邦救天下。《宋史,太祖本紀》中評論說:「宋太祖的仁義道德之風諄厚,不在漢、唐名君賢主之下。」北宋文學、詩詞、書畫家蘇軾認為:「我太祖得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故天下一於宋。」以忠厚仁義著稱的宋太祖,崇尚仁義之德,統一天下,興仁義之師,安定乾坤,從仁義之政建邦立國,禮尊大臣,寬仁御眾,故宋太祖的千秋偉業,迄今不朽。
后周與宋的政權輪替,並未波及無辜百姓,可說以和平落幕,這也是宋太祖仁義所至。唯一的血光來自后周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韓通是后周世宗柴榮所倚重的武將之一,他忠誠又勇猛善戰,受世宗托孤,為四大顧命重臣之一。期前崇元殿,早朝尚未退,即傳來匡胤返京,眾臣聞之噤若寒蟬,范質、王溥二相懊悔不已,對情報真假沒有審慎分析,事已至此絲毫無力挽回,祇有商議對策,韓通大聲喊叫:「世宗對趙匡胤不薄,他卻做出謀逆之事,人人得而誅之。」便衝出大殿,策馬直奔家中,取出兵器帶領兒子韓駝與家將來到趙府,被殿前司都王彥升阻攔,韓通直砍王彥升,反被砍了一刀,韓駝見狀,想阻止,竟被禁軍,亂刀砍死。韓通寡不敵眾,掉頭回奔,雖王彥升緊追不捨,仍被脫逃,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王彥升與禁軍就往韓府搜尋,依然未見韓通蹤影,便將全家老幼婦孺三十七口殺絕。
匡胤由王彥升護駕拜見周恭帝和符太后,正要到崇元殿接受周襌和百官朝拜。途中正遇見韓通,被王彥升一刀斃了。匡胤於陳橋嚴禁三軍不得殺戮朝中大臣,殺韓通是情勢所迫,韓家婦孺老幼的死,就有違背匡胤的誠信道德。匡胤令趙普給予韓通厚葬,將王彥升關入大牢,事後發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彥升是宋太祖的心腹愛將,可惜違犯聖命,處予永不升官。
宋太祖入宮初期,見宮嬪抱著一男嬰,問為何人,答曰:「世宗之子。」太祖問范質、趙普、潘美等人,對此嬰應如何處置,趙普說:「殺了」。其餘人三緘其口,太祖問潘美,潘美不答,太祖說:「登上了原屬別人的皇位,還要殺人家的兒子,我不能這樣做。」潘美接著說:「我與陛下曾在后周世宗為帝時稱臣,侍奉世宗,規勸殺了孩子,辜負了世宗,勸陛下不殺,則會懷疑我。」太祖點頭說:「給你做兒子不適合,就給你做侄兒吧!」潘美將此嬰抱回去,撫養長大,官至刺史。這也充分看出宋太祖的仁義誠信和寬厚的胸襟。
宋太祖身為軍人,經過動亂的五代以及南征北伐,深知皇帝掌握軍權的重要性,誰擁有強大的兵力,誰就能實現他的理想與抱負,誰能擁兵自重,誰就可黃袍加身。但誰保證他的部將不會效仿他的作為。太祖受周襌後著重部隊的整頓,控制部隊於自己手中,但此問題非常嚴重棘手,處理不妥,形成內部紛爭,變成短命王朝。宋太祖思考良久,打算盡早解除握有重兵的將領,防止類似情事發生,即召見趙普,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趙普說:「自唐亡後,野心份子,爭權奪利,幾十年來換了八姓帝王,百姓生靈塗炭,生活於水深水熱之中,民不聊生,生命朝不保夕,我想使天下永無戰爭,讓人民安居樂業,應該如何做?」趙普說:「陛下能為蒼生著想,乃天地人神之福。動盪不安,由於君弱臣強,為改變這種方法,只有削弱兵權,控制糧餉,收其精兵,中央集權,將重要的精銳部隊掌握在陛下手中。」宋太祖目前最急迫要做的事,就是與他一起打天下的義社十兄弟,某日晚朝後,召集石守信、王審琦、高懷德等到宮中飲酒,上演「杯酒釋兵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宋太祖說:「我沒有諸兄弟的擁護,絕對沒有今日的位置,兄弟的功勞我不會忘懷,但當皇帝確實是件苦差事,不如當位節度使快樂,當了皇帝後,沒有一天睡好覺。」石守信急忙問:「為什麼?」太祖說:「難道你們不想坐這個位置?」眾將驚慌失措,忙道:「天命已定誰敢有異心。」宋太祖說:「你們沒有異心,但都握有重大兵權,誰敢保證你們的部屬不會這樣做?有朝一日,他們也將黃袍披在諸位身上,誰會推辭?」石守信等跪地叩首,痛哭流涕說:「臣等愚昧,不曾想到此事,請陛下指示一條生路。」宋太祖又說:「人生如白駒過隙,忽壯、忽老、忽死,從未有幾百年壽,所有權力富貴無非欲多積金銀,厚自娛樂,令子孫不至窮苦耳。朕為卿等打算,不如釋出兵權,出守大藩,撿擇良好田園,購置數頃,為子孫立些長業,自己多買些歌童舞女,日夕歡娛,飲酒作樂,享受一生,不是很快樂嗎?君臣之間互不猜疑,藉終天年。朕且與卿等約為婚姻,世世親睦,上下相安,君臣無忌,豈不是一條上策。」《趙族簡史,宋太祖玉牒》。翌日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張令鐸等等不約而同稱病請辭,被外放為節度使,出外駐守,宋太祖也履行諾言,將女兒下嫁給他們的兒子,光義公也娶了李處耘的女兒,宋太祖免去了慕容延釗的殿前都點檢職務,(此職務從今而後都不再設),在收繳兵權的過程中,沒人死於非命,更沒有將帥對皇帝心存芥蒂,是平順的、和平完美結局。時人有詩讚美曰:「尾大原成不掉憂,日尋禍亂幾時休,誰知杯酒成良策,儘有兵權一旦收。」
北宋時期雖然沿用州、縣的建制,但州一級長官由朝廷直接任命,知州由文人充任,三年一任,當地人不能在原地做官,使地方官不能形成私人勢力,各州設立通判,由朝廷直接派任,通判不是知州的副職,也不是屬官,有權與知州共同處理事務,並監督知州的作為,可直接向朝廷報告地方情況,州公文書要通判連署才生效力,以防知州的擅權跋扈和專權,又能加強中央集權到皇帝一人身上。宋太祖又把中央政府的政治、軍事和財政列為三個互不統屬的平行機構,不相互牽制。宰相負責政務,軍事歸樞密院,財政由監鐵、度支、戶部三機構管理,另設御史台,負責糾察和彈劾各級官吏,宋太祖通過了這些改革,就把地方權力收歸中央,中央權力集中皇帝,這對於強化中央集權,防止割據分裂,安定國家社會秩序起了極重要作用。
官僚制度,關係到國計民生,絲毫大意不得,即使皇帝有再多愛民之心,如果不能有效地採取措施,讓官員們為民辦事,為民服務,皇帝也會被稱為昏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反貪倡廉是國家的民心工程,順民者昌,逆民者亡。宋太祖受周襌後,首先改革吏制,用嚴厲的法律和重典懲治貪官污吏,以爭取民心,鞏固自己的政權。對待貪官污吏,宋太祖是極為嚴厲的,有些官員目無法紀,貪贓枉法,一時被蒙混過關,一旦查出絕不寬貸姑息,如監察御史丘舜卿上任前盜用官鈔,罪證俱全被處以棄市之刑。
伍、結論:
縱觀宋太祖一生,從流浪到皇帝,在位期間,對外用武力進行統一戰爭,對內實施仁政,採取一些相關國計民生,照顧百姓的措施,從而在分裂的土地上建立一個統一王朝。他重視文化,鼓勵文武百官,多讀書,並以「開卷有益」,勉勵文武百官,促使北宋文化出現空前倡盛。宋太祖趙匡胤在維護國家統一上,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是中國歷史上政治、軍事、膽識最上乘者,堪稱政治、文化的開拓者。他珍惜人民的性命財產,不濫殺無辜,不殺大臣與諫官,不辱降兵,對國內外百姓疾苦也非常關心,苦人民之苦,視民如子,人飢己飢,這與他仁慈善良、誠信正義道德的性格,博大精深的胸襟,悲天憫人的情懷是息息相關,可以說是仁義之君。理論上來說;宋太祖是背叛了周世宗柴榮,但若我們肯花點時間從歷史的角度而觀,宋太祖趙匡胤可算是后周世宗柴榮遺願的執行者,他將一生全部精力、智慧、體力性命都投注柴榮未竟事業中,君道偉烈,不愧為一代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