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這些人會不會是被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被送到那裡去了?」新的大人還沒開始訓話前,他們彼此質疑過,當然沒有人敢問。
「你們都是從金門坐船來的,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但是沒辦法。」這位新的大人個子比較小,說的是日本話,榮福感覺他說話的口氣不會像金門那位說本地話的日本人那麼兇:「我希望大家能跟審問你的法官好好合作,把這次參加的人和為匪徒作內應的人找出來,這樣大家都可以早早回家。」他停下來乾咳了兩聲後接著說:「如果你們不能好好配合的話,那事情就比較不好辦。昨天,和你們一起過海來的還有幾個人,因為他們不願好好合作,船開到半海,就把他們送走了,讓他們在海中央去『望中央』了。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夠望家鄉比較近,望中央太遠了,中央也無法讓你們望,你們可要好好選擇。」
「望中央,到哪裡去望中央呢?」解散後有人這麼問。
「就是當船走到海中央的時候,把人推下海讓你去望海中央,那樣還用說嗎?」這時大家都明白那幾個人為什麼不見了。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審問,這次是由一位日本法官負責審訊,再由另外一個人用閩南話翻譯。榮福被安排在比較早審問的一批當中。
「你叫什麼名字?」法官問。
「我名字叫黃榮福。」
「你也是那個叫什麼救鄉團的一員?」
「不是的大人!我原本是在船上當船伕,我是跟著我的船被徵調載他們過海到西黃的。」
「那你就把當天的經過情形說一遍。」
「是這樣的,大人……」榮福就將當天接到命令後,船在哪裡待命,什麼時間開船,船怎樣走,在哪裡靠岸,自己為什麼回家,又怎樣被捉來當成是內應的經過情形,仔仔細細的說一遍。最後忘不了強調一句:「我是被徵調而不是自願的,我沒辦法說我不去,那樣是會被殺頭的。」
「這麼說來,你當然就是共犯囉。」又是這一句,榮福想辯解,但想到身上還在疼痛的傷,就忍了下來。這一忍,就被帶回繼續關著,輪到下一位。
「你有沒有翻口供?」被審訊過後,關在同室的仲坤問榮福。
「沒有,我把經過的情形照實告訴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