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天﹐遇見金門
「金門離廈門很近,坐船半個小時就能到了。」
「來金門的,不是過客,就是遊客。」
當我真正踏上金門之前,這兩句話是我在記憶裏對它所有的見解。或許是太近太相似的緣由,不少的老廈門人並不會選擇赴金旅遊。老人家總會搖搖頭說,金門吶,不就是和灌口街一個樣嘛!那樣的語氣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我卻帶著不滅的熱情之一前往,就全當是去真實化對一座小島的幻想。
金門,在他出現在我的眼前時,腦海裏支離破碎的片段與此寄相思又陌生。成片的馬背式、燕尾式的花宅古厝安靜地占據這座小島的一方土地,撫摸著陽光下倍顯親切的礁岩往前走,不覺得鼻尖湧上一陣酸楚,它寫滿我兒時的回憶。那時,睡著檀木床,每天清晨從屋頂的透氣窗透進的陽光總覺得是嶄新一天最好的音符。小不點丫頭最常在這樣的房子裏奔跑嬉鬧,不平整的紅磚難免會讓我磕磕碰碰,故而小時候照片裏的我鼻梢總是帶傷的。
隨時間而走,不見的除曾經的古厝,還有那段追不回的童年。遇見金門,我恍若落入漫長回憶,簷頂精致的雕花紋路用細微的不同訴說著各異的故事。金門的古厝群,像及了集美大社。大社若不是陳嘉庚先生的故居,它或將在繁華喧鬧的廈門被遺忘,它保留著最初的模樣。在這裏,你可以嗅到古舊的潮濕氣。
遇見金門,就恍若落入漫長回憶,彷彿離今天越來越遠,離歷史越來越近。島上的節奏是緩慢的,這樣的生活,在都市人的眼中是值得羨慕期許的。我有個在金門念書的學妹,她時常會帶著「炫耀」的口氣在朋友圈裏發和金門有關的一切。或是某個午後在古厝群裏迷路,卻碰巧登上老師家的屋頂看夕陽;又或是和朋友三五成群騎著自行車去品嘗美味的豆花;亦或是在那些小角落裏發現細微美好的元素……金門人的生活很簡單,也很隨意,早睡晚起。這是一位當地居民告訴我的。它的真實性,我無從考究,所幸在短暫的行程中享受了回慢調生活。
綠色,是金門的顏色。從它的版圖上看,金門島被大片綠蔭所覆蓋,路上隨處可見,它不是城市幹道上的一整列,幾乎是成片成片的。如若不是偶爾駛來的機車、旅遊大巴,還有路旁的房屋,估計你會以為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森林公園。對於植物盲的我而言,我只能在沿途各式各樣的樹木中清楚得辨認出一種樹,那就是杉木。乳山故壘的遊客中心意外地成為植物盲的救贖,一整面牆壁做出格子式的收納,每一格都標明植物名稱,輕輕地拉開抽屜就是所對應名字的植物標本。在大陸,這類的科普館是有的。在金門,觸動我的是那些吸引眼球的宣語,如那句「樹皮book--猜猜看、我是哪種樹的外衣?」不知道你會不會有和我一樣的衝動上前拉開那扇小門去探尋秘密呢?
金門的綠色,還從屬於部隊裏的「兵哥哥」。今天,浪花拍打著的反登陸樁,島上隨處可見的坑道、軍事遺跡,以及那些被當地人反覆傳述著的血色故事,每一個都在講述著金門島的前身。當地居民說,在臺灣是通過抽籤決定服兵役的地點,金門和馬祖成為臺灣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就流傳起「金馬獎」的典故。父母們說,要是抽到金門、馬祖就當丟了個兒子,要是抽到臺灣本島就是撿到了。軍衣上的那抹綠意盎然,背後是無言的思鄉情愫,對這座小島上不多的原住民而言,來往的「兵哥哥」不過是過客罷。
說金門,我只能是個過客。字裏行間是淺薄的行走記錄,當我結束短暫行程時遇見一位在金門中學任教、在廈門大學讀博士班的老師,他和我說:「你要是想把金門走透,最起碼要再待上三天。」如果要真正讀懂金門,就得是金門人的一輩子吧。風獅爺是金門人的守護神,它就像是不必言傳的信仰,在每一個金門人的心中紮根,伴隨時光流逝也不老。
風浪搖晃的船身,金門島離我越來越遠,我開始期待著下個豔陽天再次與他相遇,去品讀一本漫長的時光史書。(作者為廈門集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