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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奈緒子

發布日期:
作者: 夜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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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過的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開頭必須要先提及這個。
想著很久沒聯絡,所以寫了這封信給妳。妳的爸媽不知道和妳在一起是否安好,請妳順便告訴他們,小由在這邊過得還算安穩。除了偶爾會提到媽媽之外,上學還有日常生活的起居我還算能夠打理。
對獨居生活的我而言,能夠照顧一個女孩子其實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
最近梅雨季節到了。頂樓的衣服沒辦法曬乾,狗狗在家裡懶洋洋地吹著風扇,雖然小由仍然每天嚷嚷著想要出門,還說願意幫我牽狗狗出去散步,但我拒絕她了。代價是不出門的當天晚上,可以讓她多加一支甜筒當作飯後甜點。
她可樂著呢。揚起頭說著「最愛拔拔了」之類的話,聽了真令人小鹿亂撞,想把她抱起來緊緊蹭著她的臉頰。
現在的她已經很少提起關於妳的事情了,剛開始的時候,我曾嘗試著跟她解釋,但她當時不太能理解。但不知道為何,久而久之,她似乎也漸漸懂了,對於妳不會再回來這件事。
不過,小由今年就要升國中了呢,總覺得時間過得比想像中還要快。她也會為了即將與朋友分開而感到失落,最近也開始寫著類似小卡片的東西要給同學當作紀念。
一邊問著「拔拔畢業的時候不會想哭嗎?」,然後輕拭著亟欲抖落的淚珠,一邊用充滿童年色彩的蠟筆在卡片上畫上邊框。
令我不禁想起國中畢業時,和一個叫做玲見的知心好友分開的時候,我還緊緊抱著他哭了出來。想起來的確是個丟人的回憶。距今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啊,聽說他現在已經到美國定居了,似乎還在那邊交到了女朋友,不過不知道他在那邊過的詳細情形是怎麼樣,畢竟,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了。如果不是突然想到的話,就真的把他忘記了。
有時候或許真的是這樣呢,當初還因為分離而哭的不能自我,自己以為怎樣都不會忘記的人,卻在自己以為念念不忘的日子裡被自己遺忘。
想到這樣的事情,心情難免悲傷起來。為了不要影響小由的情緒,所以我告訴她說:「拔拔以前畢業時,和朋友們都是笑著說再見的。」
這實在是個殘忍的謊言,是吧?明明知道自己為了分離如此難過,還是要欺騙別人,自己並不難過這種事。
而我也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那些畢業之後所謂的朋友,現在早已經隨著年齡的增長各奔東西,記憶也隨風而逝。即使我只是一個未滿三十歲的待業男子,但是這樣殘忍的事情,不必等到年紀多大的時候就能明白。
對小由來說,現在她所面對的一切實在太過殘酷了。不論從各方面來講都是如此。
依稀記得幾年前法院的判決下來,小由的監護權落到了我的身上。妳沒有再抗爭下去,只是對小由說著「要聽拔拔的話」之類的句子。
這場官司妳爸媽似乎很滿意,無業者、待業中,這聽起來實在不是很好的形容詞,拿來掛在任何和妳們家有關係的人身上,無疑都是一種侮辱。
不知道後續發展能不能用秋後算帳來形容。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請妳不要誤會。但我還記得很清楚,我們的房子,是掛在妳的名下;我們的進口休旅車,是掛在妳的名下。甚至就連我們的合照相本,妳也打算留在自己身邊。
我沒了車、沒了房,甚至就連回憶也不允許我擁有。既然妳如此珍惜我們曾共同擁有的回憶,為何還要用厭惡的眼神望著我?
我不明白。但妳是溫柔的,從我們在妳爸的公司認識開始,妳就如此。即使我是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妳是這家公司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個打零工的快遞員。
還記得那是個和最近一樣的雨季,烏黑的天空下著傾盆大雨。那是最後一批貨物了,送到你們公司,上頭寫著我不認識的名字。
「進來坐一會再走吧。雨大概還要一陣子才停。」妳說了這樣的話,並拿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溫水遞給了我。
現在,雨停了。我該收拾我的東西,走了。
這場官司,妳拿回了原本就屬於妳的東西。而我所能獲得的僅僅只有小由一個人而已。
最初的時候,我和小由搬到了距離市區較遠的住宅。那是一間外貌約三十年左右的公寓,房間斑駁的牆面,從縫隙中微微滲出雨水來。用著我剩下的資金,這已經是我在這裡租的到還算能接受的房子了。
我想,家徒四壁大概就是形容這個模樣。突然才發現自己能擁有的實在很少,臥室的彈簧床沒有了,變成了簡易的木製床鋪;雙層冰箱變成了僅到腰部的小型冰箱;客廳裡沒有電視,小由看不到她最愛的卡通,總是吵著問說什麼時候要買。
我一直不懂,為何妳認為將小由留在我身邊是一個好的選擇。我不明白。但或許稱得上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我們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孩子總是無辜的。無意間聽到了朋友說了這樣的話,所以我用打零工的錢給小由買了一隻拉不拉多。
總是希望能夠做點補償,讓她自己選一隻狗陪伴著她。還記得她在寵物店前挑了很久,最後店也快打烊了,還在柴犬、吉娃娃、拉不拉多這三隻狗之間抉擇。
店員沒有趕人的動作,似乎對挑狗挑很久的客人感到習以為常。只是溫柔地微笑著說:「妹妹,挑好想要的嗎?」
結果她反倒是興奮地轉過頭來問我:「拔拔,你覺得呢?是柴犬?吉娃娃?還是拉布拉多好?」那語氣彷彿是在說著「我每隻都想要」一樣。令我也不好做出抉擇。
「小由覺得呢?」我蹲下來用手伸過她的肩膀,碰觸著裝著小柴犬的籠子。柴犬看到有人的手靠近,也伸出右手的爪子想要抓住。
我發現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柴犬的動作,然後露出笑容。
「我覺得柴犬很可愛。」
「那就選柴犬嘍?」我說。
「可是……」她猶豫了一陣子,又用手指著吉娃娃的方向,「吉娃娃也很可愛……」
而這時,彷彿是知道有人在叫牠似的,關著吉娃娃的籠子也正好傳出牠的叫聲。
我朝店員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個店員露出一副很苦惱但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樣子,依舊掛著笑容。
「那……小由不覺得拉不拉多也很可愛嗎?」雖然心裡已經知道答案,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她興奮的握緊小小的拳頭,像是對此深感認同,「拉布拉多也是超~可愛的。」
輕摀著額頭,我露出苦笑的說:「雖然每一隻都很可愛,可是小由只能選一隻哦!」
聽到這句話的她「咦!」了一聲,睜大了眼睛,像是難以置信的模樣,「拔拔有說過只能選一隻的嗎?」
正當我想要告訴她不是這麼一回事的時候,她這時的表情又轉為一開始的笑容。
「我知道的啦。就選那隻拉布拉多了。」
小由果然是妳的女兒。奈緒子。
不論是語調或是笑起來,逗著我的模樣。都和妳如出一轍。
現在的我簡直可以說是依靠擁有妳模樣的小由才生活到現在。雖然環境與原本不同,但我仍為了給小由快樂而感到充滿希望。
而現在的我和她以及一隻拉布拉多,共同身處在只有我們幾個的屋簷下,有時候我竟然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幸福的,當初搬到這裡的怒氣、憤慨,彷彿都變的無所謂起來。
奈緒子,妳知道嗎?現在的小由能夠想著害怕與同學分離,和正常小孩一樣想著這樣的事情,其實對她而言已經是奢侈的一種幸福了。
但是在學校的時候好像還是沒有辦法躲過同學的耳語,偶爾會被同班的同學們欺負,所以回來常常就忍不住哭了。
「男孩子們欺負人,會在我的旁邊笑著說我是『沒媽媽的孩子』,我討厭他們。我不想再去學校了。」
小由蹲在狗狗的前面,大顆大顆地眼淚流著。而狗狗只是稍稍抬起頭,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我抱起小由,撫摸著她因為生氣而微微發燙的額頭,溫柔地對她說。
「小由,這並不是妳的錯。只是他們不懂,不夠成熟。妳已經很努力和他們生活在一塊,很了不起了啊。」
「那……為什麼麻麻討厭拔拔呢?」
奈緒子,這叫我該如何回答呢?我一邊思考著這件事情,一邊撫摸著她的頭髮,常常感到一陣心悸般的疼痛,好幾次都差點想要抱著她哭了起來。
小由每次看到我這樣面色尷尬,好似快要哭的表情,都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真是懦弱啊,明明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爸了。
「麻麻並沒有討厭拔拔喔,只是暫時不想要住在一塊而已。」迄今為止,我到底對她說了不知多少次如這般相同的話語。
有時候重要的人離開自己的身邊,自己十分明白必須要釋懷,但是卻又緊抓著回憶還有自己溢滿出來的感情不放,捨不得,也放不下。
現在的我還能勉強慶幸著,小由還在、家還在。自己重要的人都還活著,只要活著,沒有什麼事情是改變不了的。雖然相反的,只要活著……任何事都會改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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