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旋在南方澳
回來工作崗位兩天了,「我把心遺留在那片海灣中!」卻彷彿是廣告語般地撩撥著每條神經。
海灣,是南方澳獨一無二的情人灣。清晨,粼粼波光;午間,碧藍如鑽;深夜,安寧靜謐,岸邊行走來去,海水總一旁的低語相伴。殊不知,屬於生命澎湃與壯觀的感悟,如山水寄情、細礫寓意,在依依離去的剎那間,隨著海灣的潔白沙灘,迴旋舞起。噢,我美麗動人的南方澳。
一行人,是住家鄰居們的組合。這群體,粉碎了都會各掃門前雪的魔咒,藉同屋簷朝夕相處之生活互助,兼之蒔花種草、藝文同好等互動往來,累積情感與默契,名曰﹝幸福公舍﹞。繼去年浯島遊,再次的集體出訪。
清風徐徐,樹葉簌簌,仰著頭聆聽在地文史解說者的滔滔不絕,心頭陣陣溫熱升起,南方澳今昔的種種,風華與滄桑,動容於說者的熱情澎湃。青山恆在,綠水永流,道是無情卻有情,熱愛這塊土地的宜蘭人把山林與海港都擦亮了,一份屬於在地人的驕傲,與來訪者的感動。
「吃青花長大的孩子特別聰明。」邱坤良作家在《南方澳大戲院興亡史》一書如此說著。可是除了聰明,還有更可貴的人類高尚的情操-意志、執著、理想,鞭策著科技文明的進步。這些元素,今日在一張堅毅、佈滿風霜的臉龐上,我通通閱讀到。
這臉龐,是我可敬的芳鄰,也是此次成團的推手。他,白手起家,一輩子獻給造船事業。一日造船廠參觀下來,不由得對這掌舵者致以最高的敬意。他所領導的造船廠至今已造過454艘中高速船艇,其中包括咱烈嶼家鄉的「仙洲號」與現在火火熱熱的國內第一艘自製的軍艦-「沱江號」。
一艘艘的船,設計的圖面,一頁一頁的勾勒;冰冷的金屬,一片一片的切割,彷彿是智慧結晶的積木組合。船舶下了水,如賦予新生命似的具有靈性、與水鳥般的敏捷,乘風破浪,以極速輕渡無垠的水波,也橫越過造船者生命中無數的驚濤駭浪。
他細訴著每段造船歷史,口吻雖雲淡風輕,可以感覺曾經在他生命中,條條都是深深、彎彎曲曲的長河。他透露,曾經整整一年工廠沒訂單,全體員工投入園區的環境改造。才恍然進入工廠,只見花木扶疏,木條與碎石錯落相間的走道,賞心悅目的景致,與傳統刻板的髒亂工廠大不同。真理不孤獨,他說,就有一條船舶的訂單,是客人在上完廁所,感動廠內的潔淨與漂亮,放心把訂單託付與他。原來,他成功的背後是擁有比別人來得硬挺的肩膀。
一個、二個、三個…六個廠房,一個一個地環繞在繁榮漸退的南方澳。來自世界各地的訂單,叩叩地自動上門,現在排隊第493艘進入生產中的訂單,預計三年後完成。
未去南方澳前,閱讀王文興老師的文字遊是如此描述著。「這一個漁港,可有兩個觀賞的辦法,一是從高空往下看,一是從澳底仰上看。從蘇澳坐車進入,公路在半山盤旋,一路下看,只見蔚藍大海,若干圓形的灣,伸出海面的綠崖,還有綠礁,周圍繞一圈白浪。」令人心生嚮往,果不其然,去了,再與海灣盟約下一次,為美景也為人。
我恍然明白,迴旋在心頭的不只是南方澳的海灣,還有一份啟示,那是一張堅毅的臉龐,用生命書寫屬於台灣之光的造船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