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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天龍八部

發布日期:
作者: 倪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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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佛家語的《天龍八部》,讓世人印象深刻者,當係受金庸小說,及改編之電視劇,有2003版的《天龍八部》,由著名導演張紀中導演,胡軍、林志穎、高虎、劉亦菲、劉濤等人主演;及2012年由香港導演賴水清執導,華策影視和東陽大千影視聯合出品製作的同名電視劇。
本書以宋哲宗時代為背景,通過宋、遼、大理、西夏、吐蕃王國之間的武林恩怨和民族矛盾,從哲學的高度對人生和社會進行審視和描寫,展示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天龍八部」原是佛經用語,作者以此為書名,旨在象徵大千世界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性格獨特明顯且各有奇遇,但這些高人一等的另類人,卻承受著與平凡人一樣的歡喜與悲苦,逃也逃不了。對北宋、大理、遼、西夏、西藏及亡國大燕等國王公臣僧等人物,及其生活都有極生動的敘述。
如段譽本是大理王子,第一順位繼承人,卻流浪江湖,甘心為王語嫣的一顰一笑來去生死,雖然不愛武功,卻也以凌波微步及六脈神劍等絕藝聞名,大理以佛立國,使段譽對佛經十分喜愛,領悟力也很高,但也終究為了參不透情字而吃盡苦頭。
虛竹原是少林寺和尚,這個普通的小和尚是命運之神惡作劇的對象,厚道傻氣的他只想當個無情無慾小和尚了此殘生,卻誤打誤撞學了什麼逍遙派的神功,又當了縹緲峰一群女生的頭頭,還無抵抗力的被招為西夏國的駙馬。
最大起大落的是丐幫幫主的喬峰,本是大家尊敬的武林高手,一夕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契丹狗,好不容易有了阿朱這樣一個體貼的小姑娘為知己,又為仇恨親手誤殺了她,一路潦倒,再豪氣干雲的英雄也受不了如此打擊,雖然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成了遼國大王,但又為民族的歧見為難而以自殺為終。這三個命運不同、身世同樣撲朔迷離的人卻在很巧妙的時刻結為異姓兄弟,並與其他人發生或恩、或仇、或怨、或情等各式各樣的關係,頗值以學理來探討之。
在十八世紀末,義大利的劇作家(Carlo Gozzi)曾經宣佈,世界上只能有三十六種劇情,德國的(Schiller)不相信,自己費了多年想要去突破這說法,結果還是服輸了;直到二十世紀初,法國的(Georges Polti)引證了一千部戲劇,兩百部詩歌小說,重申此說,意謂世上劇情最多只有這三十六種。
我們不能深知金庸是否探究過此理論,但就金學來說,意以為就一「情」字感人,不管是國家之愛、家園之情;那怕是師徒之愛、或兒女之情,就在這一情字上打轉,卻也特別感人。是以就一部規模龐大,人物眾多,在敘事上轉換焦點的幅度特別大;在事件意象上又深含佛理的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來說,要探討它,且又要引人入勝的話,另闢途徑恐怕是不二法門吧,也就是說不可再重演一般金學的方法才是。況且傳統上,國人對小說的印象向有爭議,東漢班固《漢書.藝文志》認為小說是「稗說。」注本上說:「細米為稗;街談巷說其細碎之言也」。可見傳統上都不認為小說是可以登大雅之堂的。今日拜舉世華人金迷之風,掀起一片小說論壇風,使這個久不受重視的文類能起死回生,未嘗不是文壇之幸。
《天龍八部》規模龐大,人物眾多,就傳統水平敘事之佈局剪裁言,有許多地方的確欠嚴謹。但如果我們捨棄寫實文類所服膺的亞理斯多德式的密合結構理論,而按照傳奇文類的特性來觀照的話,則《天龍八部》的多線敘事方式,其實是很接近中世紀歐洲騎士傳奇,與後來傳奇史詩之架構的,也因此自然不必遵守水平方向的敘事方式。歐洲傳奇的典型是「垂直透視」,也就是以意義的掩映重疊為中心,不重邏輯次序與水平連接。也只有按此推移,才能透視本書的禪理。
佛經裡面的「天龍八部,人非人等」。雖說眾生平等,齊聚在佛前聽法,但是在有情世界裡,他們依舊各為不同的物類,成就佛法的途徑也就各不相同。八種獨立或孤立的神道可以各顯神通,但法門自然各異其趣。《天龍八部》的文化理想不在普遍化的道德自覺或同理心,而在於自覺承受不同物類,面對物類不合常理的特殊性,真誠認知及理解這特殊性,接受物類可以有擁有絕對自主,非他人、甚至也非自己所能臆測的選擇,並基於「異理心」,對其中不合情理的貪嗔癡愛寄予同情。佛經所說的「無緣慈悲」雖有願,卻無所攀緣,正是透過這異理心的發揚來渡世的。
要談《天龍八部》的結構,認知不同物類本就難以溝通,甚至無法溝通的先天性原則是非常重要的,更是讀者解構這部小說的重要原則。就宏觀的面向言,《天龍八部》代表金庸從傳統狹隘的民族主義,轉向「國際主義」及「和平主義」的超然觀點。其實在八種特立獨行的神道意象中,正彰顯了民族間的和平非但不是建立在所謂融合、同化的「熔爐」觀念上;也不是簡化成中國儒家所謂「淨除私累」、「化成世界」的道德自覺上,而是以接受個別性,承認民族本身本就有其不可跨越的先天性。
這就是為什麼在小說中,蕭峰雖已跨越了民族的界限,卻仍然處處顯露出其民族的特殊性:「只有契丹人才有蕭峰這樣的英雄」。即使就善惡的界限來說,阿紫的故事也的確帶有無限的同情:「凡是不了解同情阿紫的人…不會自覺他自己生命黑暗的痛苦」,但是如果只用「如果你是阿紫,你也會如何如何」這樣「設身處地」的同理心來為阿紫辯護。所以也只有真正進入阿紫本身,真正承受阿紫之身,以阿紫就是阿紫,才能接受她有絕對自主,非他人甚至也非自己所能臆測的選擇,而在這樣的選擇中,脫離道德常規,造成他人與自己的痛苦時,也才能基於「異理心」,對此中的貪嗔癡愛寄予同情。此種基於異理心的解釋,直接承認異類之間本就殊異的觀點,不但不會溶入閃避黑洞的盲點,也比較符合《天龍八部》與佛法思想的因緣。
在《天龍八部》裡,這兩個層次的斷裂是敘事結構的基礎,也使敘事本身因為不避特殊性,反而超越了「化成世界」的層次。例如段譽的北冥神功與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在形式上本就沒有什麼差別,小說中把兩者定位為一正一邪,原本就極為勉強,直到鳩摩智因錯學少林絕技,在即將走火入魔之際卻誤打誤撞,被吸去功力而留下性命時,才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下,顯示出正邪觀念的本身就是一種簡化:化功大法在能化與所化兩方面都只有功力得失、消長的單一考量,而北冥神功卻因為段譽的不求甚解而時靈時不靈,也就是「化」不去特殊情境的因素,反而因能各緣其類,開枝散葉。這不正是佛法無邊,只度有緣人的另層意義嗎?
這種兩截式的層次分斷法,正是歐洲文學裡寓言意義的基礎觀念,當然也並不是說這個要素是寓言的必要條件。但另一方面,這裡的層次區分既然無所攀緣,自然也不會與單一層次的解釋形成衝突,而是以至柔的巧勁,容受各種對立的解釋,為種種特殊性的呈現求得安置,「為其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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