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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再起

發布日期:
作者: 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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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將一條長長的麵糰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雖然已年高六十好幾,雙手卻還是很靈巧的拿起一塊塊麵糰在手掌中旋轉捏著捏著,然後取出獨家配方製成的餡料,迅速的包了起來,小小的包子就像一朵朵盛開的白蓮花,清香撲鼻,令人垂涎欲滴,百嚐不厭;每個包子,都是從老劉手中靠著雙手完成,純手工製做,薄薄的皮加上鮮美的餡料,晶瑩剔透;挾進口中輕咬,湯汁自然流出,含在嘴裡,口齒留香,簡直是人間美味,想要一享口福,總要排上老大半天的隊,等候一段時間;但是,在趨之若鶩、供不應求下,大家也就爭先恐後、捷足先登的想買到幾籠,這就是遠近馳名的---「老劉水籠包店」。
三十六歲那年,老劉(數年前,大夥都稱他小劉)經媒妁之緣終於佳偶天成;在當時平均結婚年齡男性大約在二十六歲左右,女性則在二十二歲左右,三十六歲算是相當晚婚,比平均結婚年齡足足晚了十年,晚婚的原因不是老劉人才長的不好,也不是家庭背景差,每次相親,總是陰錯陽差的閃過,看不對眼,沒有來電,每次都無疾而終,沒有結果;因為真的找不到理由,只能把他歸咎於緣份比較晚、緣份還未到,給自己一份藉口。
遲到的春天更令人珍惜,老劉的母親高興得什麼似的,手忙腳亂,口中喃喃自語:「結婚就好、結婚就好。」
老劉的父親則因為在一次搬貨中壓斷了一條腿,結婚場合腋下夾著一隻柺杖,一擺一擺的來回穿梭,又是向大廳內的觀世音菩薩及列祖列宗牌位上香祈福,稟告好消息,又是熱誠的接待親朋好友;在十月已近初冬的天氣,雖稍有些涼意,但老劉的父親額頭上明顯能看出絲絲的汗珠,講起話來有些上氣接不下氣,隱約中可聽到急促的喘息聲。
成家立業,人生大事,晚婚的老劉,非常珍惜這遲來的婚姻與晚到的幸福,夫妻非常恩愛、相互扶持、體貼。老劉是個獨生子,結婚後父親因行動不便,就將經營數十年的五金雜貨店交給他掌管打理,卸下重擔,在家享福。當時金門號稱駐紮五萬大軍,一切五金機具需求龐大,生意興隆,夫婦兩人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但是打烊後還是要清點庫存數量,以利即時補貨,雖然整天勞累,而夫婦兩人臉上總是綻放著滿足的笑容。
「紹明,清點好了嗎?」老劉的太太問著。
「噢!快好了,你先把抽屜所有的款項清點一下,並登入帳簿,我等會兒就去關門回家。」
「知道了!」太太一面應著,一面將抽屜內的錢清點後放進包包內。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點多了,接近十點宵禁時間只差一點,母親趕緊拿出飯菜,並請父親出來一起用晚餐;日光燈披上內紅外黑的外套,燈光僅照射在飯桌上那一丁點範圍,飯廳周圍有點微暗,不像現在那樣的自由揮灑明亮,這就是當時軍管時代的特色;那時候,不僅所有燈具都套上內紅外黑的套子,窗戶也要掛上內紅外黑的窗簾,讓燈光不能外洩,以避免匪軍窺見地形地貌、鎖定攻擊目標,不僅如此,就連同所有的車輛大燈都要塗上三分之二的黑漆,使之不能照射太遠,深怕共匪由燈光了解路況,而且,每條戰備道都是開挖成九彎十八拐,彎彎曲曲,獨樹一格,卻造成目前截彎取直的困難;那時候馬路上都沒有路燈,黑漆漆一遍,加上燈頭再遮上三分之二,夜間行車是多麼的危險,這不知是哪位軍事頭頭的決策,那會如此的幼稚、如此的單純,真是頭腦簡單,難怪短短時間內,兵敗如山倒,大片江山拱手讓人,退守台澎金馬。
「紹明!紹明!快去找村長拿夜間通行證,淑君快生產了,趕快送去衛生院待產。」母親一面高興一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呼叫著正在洗澡的老劉。
老劉聽得不是很清楚,問到:「什麼?找村長幹嘛!」
「淑君快生了,穿衣服快去拿通行證。」
「噢!知道了。」老劉心中一樂,不管身上全都是肥皂泡泡,還來不及沖洗,隨便一擦,便一邊穿衣一邊急奔出大門,往村長家直衝。
真是蒼天無眼,命運捉弄,雖然才晚上十一點出頭,好巧不巧的,就是今晚,難得喝酒的村長卻爛醉如泥,臥在床上打呼,村長婆叫了許久,才把村長從醉中喊醒,人雖然起來了,因神智尚不清楚,通行證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找到,簡直把老劉急死了,但又不能講些什麼,因為當時每村只有村長一人才有一張夜間通行證,晚上十點過後,沒有通行證真是寸步難行,村外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勞駕鄰居一輛小貨車送到山外衛生院,由於路上哨站過多,拒馬擋路,盤查費時,在時間耽擱下,淑君送到衛生院時,因難產血崩,急救無效,含恨九泉,還好,保住了一條小生命,是一個小男丁。
青天霹靂、勢如破竹的風雨擊向老劉,剎那間老劉有種錐心刺肺般的悲痛,整顆心沉重如鉛,用力咬緊雙唇,不僅血從唇下滴落胸襟,心也無形的在淌著血淋淋的鮮血。哭了!那悽慘微弱的涕聲隱藏著多少的怨懟,多少的無奈;在那年頭,除了忍氣吞聲外,又能如何,換是現代,不告死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頒佈惡令者、以及限制東限制西,一大堆無理要求的高官才怪。
遲來的春天怎會一剎那變成寒風刺骨的冬季,幸福卻像過客般的短暫,還來不及挽留,已悄悄的從指縫中溜走,傷心、失落、沮喪、徬徨一湧而上,老劉確實被打敗了,歡笑不在、勤奮不在、作息零亂、無心工作,整個人像行屍走肉般的毫無意識;所謂:「哀莫大於心死!」赤裸裸的寫在老劉臉上。
「如果能早送來一個小時,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後果。」老劉耳中不時傳來主治醫師感嘆的語氣,腦海拋不走主治醫師那不捨的表情。
當然會早送去衛生院的,如果村長那天不喝醉,如果宵禁不管制、如果哨站和拒馬不要那麼多,如果……如果,再多的如果也換不回太太的生命。
「淑君!淑君!對不起…」小劉雙手掩住臉部,從指縫中可以窺見紅腫的雙眼。
「紹明!你要振作起來。」母親哀求著。
「紹明!你要看開點,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淑君會走得很難過。」父親勸著。
「紹明!你要把心放在小孩身上,一切都是命啊,不要這樣。」岳父母同樣安慰鼓勵著。
再多的勸說、再多的安慰也點燃不起老劉一絲絲的希望與鬥志,原本不抽菸不喝酒的老劉,床頭一個生銹的鳳梨罐子每天早晨總是塞滿煙蒂,飯廳的角落堆置一個個五加皮和米酒的空酒瓶,除了麻醉自己、折騰自己,小劉已好幾個月沒踏近五金行一步。父親心疼這唯一的獨生子,也不忍過份苛責,心想,過一段時間後,紹明應該會比較淡化比較平靜才對。
一段時間過了,一段時間又過了,老劉心情不但沒有平靜,反而變本加厲,除了學抽菸喝酒外,更瞞著雙親跟著一大群賭徒東躲西藏的到處賭博,狡兔三窟,和軍警玩起捉迷藏來;在當時,大型有組織的莊家,賭博場所隨時在更換,而且聲東擊西,真正的賭場內外圍均雇工佈下層層崗哨、天羅地網,要破獲大型賭場其實非常困難,軍警「清菜清菜」的抓一些小賭者充充業績,也就交代過去,應了一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抓大抓小都沒關係,只是賭桌上賭資多寡而已,繳多繳少大家心照不宣。
軍管時代,金門地區嚴禁賭博,公務人員一經查獲,一律撤職回家吃自己,一般民眾輕者罰款,重的有些會送去管訓,聽說管訓期間嚴刑拷打、百般折騰、苦不堪言,是真是假唯有受訓者才能深刻體會。
當一個人沉迷賭博時,就如同誤入泥沼,應即時自拔,否則必陷入無底深淵,而賭博真的把老劉一步步推向地獄般的深淵中……
無論什麼賭博最忌諱心浮氣躁、心神不寧,牌藝不精,尤其喝酒後,更會造成神智不清,反應遲鈍,被賭友誆騙時有所聞;無論是推牌九或是梭哈,還是玩起羅宋、三公、麻將、接龍等等,看似簡單,其實技巧差距頗大,就以推牌九來講,分大牌九與小牌九,大牌九是每人四張牌,分為大小兩組,分別與莊家對牌,全勝全敗為勝負,一勝一敗為和局;小牌九是每人兩張牌,勝負立現,由於乾脆俐落,小牌九流行較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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