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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年談羊

發布日期:
作者: 張之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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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一○四年歲次乙未,生肖屬羊,讓我們從動物學的角度談談羊吧。
中文的「羊」字,主要指牛科的家綿羊和家山羊。家綿羊和家山羊是不同「屬」的動物,兩者的差異還真不少。
家綿羊喜歡群居,大多沒有角(如有角,則向外彎曲),有一身濃密、捲曲的柔毛,還有個下垂的大尾巴,食物以地上的青草為主。家山羊呢?家山羊喜歡獨來獨往,角向後彎曲,下巴上有鬍鬚,毛是直的,尾巴短而向上翹,吃青草也吃樹葉。不難分辨家綿羊和家山羊了吧。
先秦時代,「羊」這個字似乎專指綿羊,並不包含山羊。何以見得?從甲骨文的「羊」字來看,角往外、往下彎,尾下垂,顯然取象綿羊。再從先秦文獻來看,《禮記‧曲禮》:「羊曰柔毛。」只有綿羊有一身柔毛;《詩經‧小雅‧無羊》:「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群。」一群達三百隻,可見是指合群的綿羊。
在英文中,家綿羊和家山羊是不同的兩個字--sheep和goat。小朋友喜歡的電視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郎」,英文片名是Pleasant Goat and Big Big Wolf,可見羊村的成員都是家山羊!既然是家山羊,喜羊羊、美羊羊等的造型畫對了嗎?大家想想看吧。
人們飼養家綿羊,主要是剪取牠們的毛,全球約有十億隻家綿羊,是最重要的毛織品來源。其次是吃牠們的肉,家綿羊肉羶味較輕,進口的羊肉主要是家綿羊肉。在英文中,成年家綿羊肉稱為mutton,未成年的家綿羊肉(羔羊肉)稱為lamb,分得清清楚楚。
那麼家山羊肉呢?也有個英文字,稱為chevon。家山羊有好幾種肉用種。台灣很少人養家綿羊,也沒什麼人飼養肉用種家山羊,市場上賣的「土羊肉」,主要是本地種台灣黑山羊或台灣褐山羊的肉。家山羊肉的羶味較重,所以煮羊肉爐時,通常要加上很多作料,才能遮住羶味。
電視上常有賣羊奶的廣告,羊奶主要是從什麼羊來的?答案是家山羊。家山羊有好幾個乳用品種,專門養來取羊奶。世界上的乳品,約有兩成來自羊奶。家山羊也有幾種長毛品種,可以養來剪羊毛,安哥拉羊就是個例子。山東省的白山羊,毛質又細又長,是製作毛筆的好材料。
既然稱為「家」綿羊、「家」山羊,可見牠們是從野生種馴化而來的。大約一萬一千年前,最近的一次冰期結束,地球上的氣候變暖,人們開始過農耕和畜牧生活。有人將野綿羊和野山羊抓來飼養,經過無數代的人工選擇,不論形態或行為都發生變化,逐漸馴化成家綿羊和家山羊。
野生綿羊屬約有五種,其中分佈南歐和西亞的歐洲盤羊(摩弗倫羊),是家綿羊的祖先。分佈中亞的盤羊(大角羊),可能是家綿羊的另一支祖先。歐洲盤羊有一雙盤曲的大角,盤羊的角更大,體型也更大,很難想像,這兩種巨角羊竟然和溫馴的綿羊有關。
經過近萬年的豢養,家綿羊的形態和行為都和祖先不一樣了。舉例來說,野生綿羊能跑善跳,到了繁殖季節,雄羊為了爭奪雌羊,經常打成一團。成為家畜後,人們就選擇腿短、角短的品種飼養,終於培育出體型胖嘟嘟,又沒有角的品種,現今牧場的家綿羊幾乎都是無角種。
野生山羊屬大約也有五種,其中分佈小亞細亞、西亞和中亞的羱羊(野山羊),是山羊的祖先。羱羊有一雙向後彎曲的大角,體型也比一般山羊大得多。
同樣經過近萬年的馴化,家山羊形態和行為的變異沒有家綿羊大。舉例來說,家綿羊約有兩百個品種,家山羊約有一百個品種;家綿羊變得矮矮胖胖,已不適合跳躍、攀爬,家山羊基本保留祖先的體型,仍是攀爬高手,角型也大致和祖先一樣。
山羊屬中的螺角羊(捻角羊),分佈中亞山區,雌雄都有螺旋狀的角,十分特別。這種野山羊已列為瀕危動物,野生數量估計已不到兩千五百頭。
談到這裡,讀者或許會問:不是還有羚羊嗎?咱們台灣也有長鬃山羊啊!怎麼略而不談?羚羊是許多牛科動物的泛稱,長鬃山羊也不是山羊屬的(而是斑羚屬的)。為免蕪蔓歧出,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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