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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廈門港外大膽島─喬治中士和嬌嬌

發布日期:
作者: 慕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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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踞在福建廈門港外的大膽島群,共有五個島,以大膽島零點七九平方公里為主島,分南、北山兩處花崗石質高地,南山制高點九十四公尺。中央蜂腰部為一細長平坦的沙灘,突出海水高潮線平面數公尺,長約六百公尺,寬約一百多公尺,把南北兩個高地串連起來;二膽島也駐有國軍,距大膽島約三百公尺,面積零點二八平方公里,制高點標高五十六公尺。大、二膽島合計總面績為一點零七平方公里。三擔、四擔、五擔皆花崗岩石,因面積小未駐國軍,為大膽島之支撐。形成監控廈門港及鼓浪嶼,並控制海道運輸船艦之航行。由於刁斗森嚴,二十四小時皆在高度戰備中;從官兵古銅色的皮膚和一身結實的肌肉,充滿自信的臉上,散發出堅毅自信青春的活力。平日操課和戰備整備,強化防衛作戰施工時,允許士官兵只穿一條迷彩短褲,所以鍛鍊成古銅色皮膚,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由於島上水源不足,無法充份供應淡水沐浴、洗滌衣物;為避免汗臭酸味,指揮官特別規定在夏季操課和施工時之權宜措施,執行衛哨兵勤務時,必須全付武裝服裝整齊。
大膽島上除播音站有國防部配屬於金門防衛司令部心理作戰大隊數位女性播音員,二十四小時對廈門地區實施心戰喊話,定期輪調外;另有國軍「特約茶室」女服務生數人,每月輪調一次,分官兵兩種價格,以性服務島上官兵。除此之外,一律為男性現役軍人,除了戰備整備和操課外,指揮部發動官兵「微笑運動」而一團和諧。在操課之閒暇,多自修讀書以充實自己,以備退伍後再更上一層樓繼續深造。在港口「生明廳」內圖書館中,有上萬本藏書可供官兵借閱;從文、史演義文學名著文藝小說到科技參考書多俱備,尤以二十五史和資治通鑑及各朝代記事本末,藏書豐富。指揮部經常舉辦讀書心得寫作比賽,裝訂成冊展示。曾經有一批男女教授,於民國六十六年八月某一天應邀訪問金門,在大膽島生明廳,看到這些作品時,感動得眼含淚珠,讚嘆不已!
另外的消遣就是和大自然結合,每一據點在有效之空間內,在岩石間找一塊地平整後,從中央沙灘找些沙土,摻雜些自製堆肥,改善土壤,種花和種植蔬菜。或養幾隻雛雞野放,每日定時餵些食物,招換鳥類啄食。貓和狗,更是不可或缺的寵物,既可消遣又可捕殺鼠患,以彌補警戒之不足。
有幾個重要班據點內,配置有經過臺灣警備總司令部訓練的軍犬,為具有血統證書之純種狼犬;只要通過考試結業,其軍籍身分,國防部一律核定為中士階級待遇,分發在外島第一線據點,配合執勤,如果立了特別功績也可晉升。據點以外之官兵,如經據點指揮官介紹和軍犬握手後,即可成為朋友,進出據點不被軍犬拒絕。每日早晚各一餐,每餐兩個荷包蛋,一份豬或牛、魚、雞肉罐頭配以米飯,有專人餵養。除專人餵養之定時定量食物和飲水外,其他任何人(非專人)所送食物或未達此項規格標準者,寧可餓肚子也拒絕食用,以防止下毒謀殺。白天休息,夜晚協助衛哨兵執勤或巡邏。即使其他未配軍犬之單位據點,也豢養一隻以上普通品種犬隻,只是沒有軍籍,不能和享有中士軍籍軍犬的優渥待遇,而由據點內自行餵養,協助衛哨執勤忠於職守,都有名字,部隊輪調換防時列入移交。而且名字五花八門,要看起名人喜好而定,多數是他們喜歡的名人或中外男女影星的名字,如夢露、伊麗莎白、赫本、小白菜、羅米歐、茱麗葉、項羽、海格力士、楚霸王、西施、小三、小妞等、牠們也陪同衛哨兵執行勤務。
喬治中士是一隻狼犬,配屬於南山某一據點,是經過臺灣警備總司令部軍犬訓練所專業訓練的軍犬,國防部核定為中士而享有待遇,有專人管理餵食。有一天我巡察至該據點,發現喬治中士臉上有幾處被抓或打傷的血痕跡,連眼角也有傷痕,爬臥在地上,看到我時,不像平時那樣,見面時搖搖尾巴表示友好。臉上表情好像很沮喪;兩眼盯著專人送來盆子裡的豐富早餐,有荷包蛋罐頭魚肉和米飯,好像缺乏食慾未曾食用!我問據點指揮官‥「你們處罰他過當了吧?是不是病啦,為何不吃食物!」
據點指揮官說‥「喬治臉上的傷痕是嬌嬌所抓傷!每次餵食時,喬治要等嬌嬌先吃飽飛走後他才能吃,昨天餵食時嬌嬌在外和群鳥遊玩未回,喬治等不及就先吃了,沒想到嬌嬌回來時發現食物被先吃了,就攻擊牠!所以牠受了傷,送到醫院塗了葯注射了預防針,所以今天喬治不敢先吃了。」
嬌嬌是據點內所養一隻八哥的名字。牠看我有點懷疑,就吹了一聲口哨,嬌嬌聽到口哨聲,很快飛回來,毫不客氣的站在狗食盆旁挑三撿四吃起狗食!吃飽後在水盆裡洗澡後,一旁滿足的整理羽毛,而且吱喳自語還唱歌不停。這時喬治中士才小心翼翼地進食;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說甚麼都不會相信,一隻經過訓練,體重數十公斤的狼犬,竟然讓一隻只有幾兩重的八哥整得服服貼貼!
嬌嬌愛在水盆中洗澡後整理羽毛時,自言自語會說『站住』『口令』『清槍』『報告』『換班』『長官好』等軍用術語,也愛吹口哨,有時惹火了,還會和逗弄牠的士兵吵架鬥嘴。
八哥是大膽島上的多種鳥類之一種,牠們築巢在懸崖絕壁和樹洞間。嬌嬌剛破殼出生,尚未睜開眼睛前,即被士兵從鳥巢中抓出來親自餵食。原本有兩隻,另一隻送給北山一個據點收養。所以長大後八哥和餵它的士兵有了依存關係;他們為它取名「嬌嬌」而且是野放,並未關在籠子裡。白天吃飽後即飛出去,和未受豢養的八哥在一起遊玩,吃飯時或聽到口哨聲就飛回來。尤其是在吃飯時可熱鬧了,嬌嬌除了和軍犬喬治中士,跟一隻叫夢露的女貓爭食,貓也曾被牠抓破臉。牠也在官兵菜盤和碗裡隨意爭奪食品,牠享有特別優先權。曾經有幾個士兵也被它抓破皮,所以牠成了一霸。據點內每次在吃飯前,先餵牠吃飽飛走後大夥才吃飯。夜晚睡在廚房窗台上,連老鼠也不敢惹它。無疑的牠成了這個據點的角頭老大。
等到我們駐防期滿,即將輪調離開大膽島前,他們把嬌嬌送給了我,除了成為附近官兵的開心果外,卻也惹來不少麻煩。
大膽島有一個自營福利站,除了不供應酒類外,其他日用品尤其是食品類,均向金門福利品供應中心申購,按公定價格配售。嬌嬌有時會飛到福利站,搶士兵手中食品;如果拒絕牠,除了又抓又啄外,還會大發雷霆吵鬧不休,而逗得官兵開心和退避三舍。
在大膽和離島住久了,上級給艱苦地區增配的各種肉類、水果、蔬菜、酸菜、五香花生、黃豆罐頭食品及餅乾等,吃久了也會生膩;於是新鮮水果和蔬菜,現宰溫體豬肉,需求量大增。指揮部於是從大、小金門購買活體豬,由每日之補給船於上午九時前送達島上,宰殺後稱過重量,再訂售價;扣除購買價,再加上宰殺豬隻士兵之獎金,計算每斤之售價後,平價出售,所以價格較金門市場售價為低廉。如果一隻不夠,則隨時屠宰以供需求,不受限制。但限制宰過之溫體豬肉出口回流,防止擾亂金門市場經濟。
每日上午屠宰豬隻退毛後,正待開膛破肚分割出售時,麻煩來了?八哥嬌嬌站在豬身上,不准任何人接近,如果有人膽敢接近豬隻,牠一定大叫,飛過去既抓又咬,好幾個士兵被牠抓啄傷。但牠只聽餵食士兵的話,抓住嬌嬌,先讓士兵割塊瘦肉,切成小塊,餵牠吃飽飛走後,才能分割出售。於是嬌嬌成了大膽島的風雲人物。官兵都喜歡和牠鬥咀,牠有時會跳到官兵頭上鬥嘴抬槓,成為開心果。為了減少麻煩,從金門市場買一隻鳥籠,每次屠殺豬隻時,把嬌嬌關在鳥籠中,但仍餵牠碎肉,免得牠在籠中大叫喋喋不休。
後來我把嬌嬌帶回臺北家中,因為牠不怕人,恐怕牠啄傷鄰居小孩或被抓走。於是仍舊關在鳥籠中,偶而放牠飛出去。平時吊掛在走廊上,白天牠不停的自言自語,或跟著電視機的音樂高歌,喋喋不休。有一天夜晚,突然聽到一隻貓摔地聲和一聲慘叫!我知道野貓要突襲八哥,反被八哥啄傷眼睛,以後再也沒有野貓敢突襲八哥嬌嬌,直到十六年以後牠老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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