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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70老媽的巴里島之旅(五之四)沙努﹐關於海邊的深刻體驗

發布日期:
作者: 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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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避開烏布、庫塔等專為觀光客服務的區域,你將有機會認識真正的巴里島。
在台灣訂房時,透過airbnb網站,我對沙努有了第一印象,這是位於島嶼東南方的濱海聚落。民宿看起來不錯且價格實惠,但當時為了保留彈性,不想將住宿排滿,沒有下訂。沙努這地名及位置,略存腦際。
離開馬斯當天下午,思索去哪好呢?「沙努」,突然跳了出來!它距離馬斯約40分鐘車程,距離我隔天住宿的水明樣約20分鐘車程,頗為方便,就它了!沙努是個渡口,跟巴丹拜一樣,有些人到沙努是為了搭船到一海之隔的藍夢島;雖然藍夢島近在眼前,這趟旅程我沒有搭船的想法。
在沙努下車,我跟媽媽扛著4件行李(血拚的成果逐漸浮現)!呵呵!走久了,也挺重的!此際正是使出老招數的時候了!我請媽媽先坐著等我,並看顧行李,我隻身沿著海岸尋找住宿。
沙努海面停泊著許多當地漁船,船身窄長,兩側加了延伸的木架─作用就像船身兩側加了平衡木一般,應是可增加船身的穩定。除了實用外還很美觀,遠遠望去就像是一艘艘有翅膀、彷彿飛翔中的運輸工具。等到隔天觀賞漁船作業,我更發現這「翅膀」還可供四人合抬,上下岸或搬回放船處都很方便,實在是很有意思的設計!
海面上的船隻都很新穎,我所謂的「新穎」是對比一艘放置於防波堤石堆上的退休漁船,其船尾有精製的木雕,而且還是立體的透雕,刻劃巴里島的傳統圖騰,非常漂亮!其船頭跟我前幾天在Amed買的模型小船一樣,特徵是吻部特別長的魚頭,台灣俗稱「破雨傘」的雨傘旗魚(芭蕉旗魚)。這麼美的漁船現似乎已不多見,這應該是博物館等級的珍品,卻棄置在海邊,令人覺得可惜。
拍完照,趕快辦正事─尋找民宿。
我一直走到房屋群的末端,沒見到任何民宿的招牌。只好求助最後一棟建築物,這是一家餐廳。看起來像是老闆娘的女士很熱心,她指著旁邊巷子說,裡面就有。我往前走了約十米卻無絲毫發現,還好餐廳老闆娘特別來到巷子口喊我,原來離巷口約三米就必須左轉,進入一條更小的巷子,其寬度只容一台機車通行。這家民宿實在超隱密,竹編的圍籬,沒留心就錯過了。
民宿非常優美,一棟利用老木料蓋的獨棟建築、二棟傳統印尼木製建築(可以拆除,搬家很方便。建物上層可當穀倉,下層的開放空間可當生活區)、數棟villa建築、一排連棟建築、一座24小時循環及夜間照明的游泳池。我看了非常喜歡,但出來招呼的並非老闆,而是A住客─已在此住了四年之久的一位印尼人。他遍尋老闆不著,找到一位B住客,會說中文,我以為他是中國人,他卻自我介紹是韓國人,會一些中文,在此住了一年。他倆說這民宿有許多長期住客,而我只住一晚,不知老闆收不收?住在老木料蓋的獨棟建築是一對來自美國的男女C住客,大約住一週;看來就屬我最「短期」。
在他們奔走找尋下,老闆終於出現了,正好有間空房,願意租給我一晚。他帶我去看房間,在房間末端還有專屬的廚房,前後皆有露台,需求齊備、氣氛優閒,難怪許多人在此久住。我看到A住客經常在游泳池內,利用出水柱按摩身體,看來這算是「水療」,這讓他看起來很健康。我一晚住宿費約台幣六百元,若以月租計算更便宜,約台幣一萬元。從巴里島「考察」回來跟外子報告此事,他看了照片很感興趣說:「還有人幫忙打掃環境?可以來此住上一年。」
民宿老闆說他很喜歡園藝,庭院的爬藤植物、大型石雕水流裝飾、花園小徑,皆是他的成就。閒暇他還喜歡鬥雞,並在庭院旁搞了一個迷你高爾夫球場,看來他興趣頗多,怡情養性。老闆說,這民宿原先是墨西哥人經營,一年後,搬回墨西哥去,換他接手,又經營了一年。
他的員工是個大個子年輕人,感覺他個性跟作事很憨厚,就是老闆說一就做一,絕對不會舉一反三的那種二愣子。例如,老闆叫他拿電熱水壺跟清潔房間,跟他說要怎麼做,再三說明才確認。當我確定住宿後,硬拗老闆去接我老媽,主要因為行李多。老闆拗不過我,找來大個子載我去。大個子騎著他的越野機車,就是駕駛往前傾、腳下無載物空間的那種,他不但載著媽媽,還把行李掛在把手、壓在前方油缸上,直說沒問題。我改用走的,看他們慢慢駛走的畫面,才想起:這麼難得的畫面,忘了幫媽拍照留念!
老媽只會三句英文(Good morning、How much、Taiwan),即便如此,我猜她一定會「叫」大個子回來載我。這一段距離對我來說很近的,沒有行李,走起來很輕鬆的,我不需要大個子來回奔波。當我只差民宿幾百公尺時,果真看到大個子又來了。為了不辜負他的美意,我上了車。回到民宿問媽媽,她如何辦到的?老媽重現以手朝外揮的「肢體語言」,大個子懂她的意思。巴里島此行,人來瘋老媽結交朋友比我還強,Amed搭車同行的三個法國妞;沙努海邊散步的男子留地址給她,自稱當她「巴里島的兒子」,要老媽下次來打電話聯繫他;她擁有許多跟當地人的合影。
老媽是個好奇心強的人,平常在台灣跟我們外出常搞失蹤,這次家人都怕她走失。出發前我就跟她放話:「這次你走丟了我也不找你。反正巴里島氣候不錯,當地人又親切,你留在當地生活沒問題的。」媽一副不成問題的口吻說:「如果走丟了,我會在原地等你。」這句話好熟悉,我愣了,記得我之前常這麼教導孩子:「走丟了,留在原地等我」,什麼時候,媽成了我的孩子?讓我又氣又好笑!
除了舒適的民宿,沙努給我的印象還有漁民作業以及濃厚人情味。早晨,有艘漁船出海,不是機動式的那種,而是手划,前後兩人坐在窄長的小船裏,划船出海。他們先繞一大圈放網,將船靠岸後,岸上又增加了兩人(據我觀察是臨時呼喊岸邊熟識的人來幫忙的)、總共四人一起拉網。網具被四人拉成一個底下有開口的「8」字形(開口朝向岸邊),逐漸收攏後,再將漁網抱回船邊,一邊整理網子、一邊取出漁獲。幾趟放網又拉網,作業約二小時,多是一些小魚、小蟹,最大是一條約莫五公斤的魚,被一位當地華人買走。我也買了一條水針、一條小魚。媽問我要請誰料理?我說在日本料理店水針都當做沙西米生吃,至於小魚就請旁邊的沙嗲店代烤。結帳時沙嗲店不收料理費(代烤費)。其實他還沒開始作生意,為了我們特地燒炭起火,烤完就熄火,還不收錢,真好心!聽馬來西亞朋友(基督教徒)說,篤信印度教的巴里島人相信輪迴,這是他們性情良善的原因。此行讓媽媽讚不絕口的是巴里島人的溫和、善良與熱情,媽媽之所以有如此的體驗,原因之一是我們這次行程沒去庫塔吧?上回我曾在哪裡接觸過不友善且市儈的店員,而且還不只一個!結論是,大城市有其便利性但往往失去原性。
晚上在小攤吃沙嗲時,見到一些額頭綁著小條麻布的當地人,他們聚集在海邊祭祀並燒東西,最後大部分人目送少數人乘一艘機動小船出海,大家一片靜默。由於我今早才將巴里島婚禮會場,誤以為是喪禮,這回為了避免誤判,不敢隨意猜測。回民宿問老闆,他說,這是巴里島華人的喪禮,一種海葬方式,出海將骨灰灑在海裏。他說,華人在巴里島(印尼)約占百分之五,除了海葬外,有的也將骨灰放在納骨塔。
我問他:「是不是所有的華人都在沙努舉行海葬?」老闆說:「不是的。看他們住在哪一帶,就在那附近的海邊舉行。例如登巴薩離沙努較近,因此登巴薩的華人就在沙努舉行;如果住庫塔,那就在庫塔海邊舉行。」我又問他:「巴里島華人比我想像來得多。他們似乎都已經在此好幾代,交談都說當地話,我分辨不出他們是華人。」老闆答:「以前曾有個巴里島王,娶了一個中國的妻子(和番政策?),生了許多中國血統的後代。」至於海洋移民也有的,我回想,早上買走大魚的華人,他會說中文,自我介紹祖先是福建來的。當他沿著沙灘走回家,賣魚給他的漁民,還派了一位年輕人幫他把魚提回家;兩人一起走在沙灘上,漸行漸遠,進行「送貨到府」的服務。可見華人在印尼或巴里島,都是屬於經濟能力較佳的。
民宿距離海邊不到百米,整夜都聽得到海浪的聲音。此一發現,開啟了我的想像力,腦中思索附近的建物與大樹:若發生海嘯老媽該往哪個高處爬?由於我白天在海邊看到海嘯警示牌,我們這區是屬於「紅色警戒」,往內陸些是「黃色警戒」,再往市中心去才是安全範圍。比起那些長期住客,我只不過停留一晚就擔心海嘯,真是太沒膽了!
深夜的庭院,此刻傳來一種動物的叫聲,我們在烏布也聽過,牠每次都叫六聲。剛開始我以為是某個鐘的每個半點報時聲響,後來猜測那是一種青蛙或蟾蜍叫聲。在沙努的夜晚,我們又聽到牠的聲音,老媽躺在床上數著:「一聲……兩聲……三聲……」,屬到「六聲」後,牠照例停止了。躺在床上欲眠的我們,在黑暗中都忍不住笑了。就稱之為六聲青蛙(蟾蜍?)吧。
沙努給了我深刻的體驗:可長住的優質民宿、傳統捕魚方式、當地華人的海葬、代客烤魚的沙嗲攤、四張扛著漁船揮手跟我道別的笑臉…………。
隔天早上,請大個子幫我打電話叫計程車,前往下一站:水明漾。臨別時,大個子再度幫我們提行李,心想給他印尼盾雖實際但也太平凡,於是我給了他一個50元台幣,並說給他留作紀念。「留作紀念?,他露出憨厚笑容重複這句話,挺直地站在車旁,跟我們揮手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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