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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著特調可可的女人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紘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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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天,一杯濃濃的特調可可,就能讓她滿足一整夜。
 她說她要的是現在,所有編織的關於未來美夢藍圖的期待,都是踏入愛情這牢籠後,幸運呼吸到的第一口氧氣而已,而那氧氣,多半是唯一的一口。剩下的虛幻全都是織夢者吐出的二氧化碳,關於美好未來的二氧化碳,可笑的二氧化碳,吸入太多會中毒,且還令人不自知的東西。總有些蠢男人在她耳邊,吹噓著這不切實際的理想,卻只是紙醉金迷的妄想。
「年輕的男人,嘖。」她喝了一口可可。
漫漫長夜,有些女人就愛琢磨這些廢話。
「把跟男人作鬼夢的時間,用來等泡麵泡好還比較令人期待。」
因此,那些虛幻的未來在成為此刻的現實之前,都是空洞而已,無法給她們現在,什麼都不用談。
她又說,有些男人老愛把未來說得天花亂墜,什麼幾歲要有甚麼作為,等機會來了就要勇往直前,愛情的力量勝過一切,我只願為愛而生等等,某位偶像的歌曲裡的歌詞老被拿來說嘴。她已見過太多這類型的劇本,也受夠了那些說得到卻做不到的人,於是她只要現在。
你要說這女人眼光不遠也好,不懂得陪伴男人先苦後甘也好,自私自利,奸詐現實都好,她倒也不認為應該認真為自己反駁些甚麼。
「別跟我說甚麼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那不關我的事。」
當人嚐遍了愛情的百轉千迴,20歲到30歲這段最顛峰的青春付出得無怨無悔,最後換來沒有金錢的未來時,而女人的青春卻毫無所獲一點保障也沒有。
這時該如何斷定,每個時期的女人要的都是一樣?要的都是美好的愛情?至少她已過了那個時期。
她說,曾經灰暗了幾年,砸爛了每次失戀的生活,之後不久,生命裡的緣份,總會突如其來的撞見,也總是美的像情詩般,花瓣還會從天而降,把妳們牽引到天注定的彼此身邊,但是到最後,還是會像輪迴前的愛情一樣,對方逕自的撇下一堆廢話:
「我愛過妳的。」
「我有苦衷的。」
「這也是妳要的不是嗎?」
「給我時間好嗎?也給我空間吧,也許我不是你的真愛。」
「這代表的是另一段旅程的起點,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曾經愛過妳。」
多厲害,多浪漫,但說那麼多,做那麼多,最後不就是要分手?什麼話都是假的,想分手才是重點吧?
當初在一起多麼的不顧一切,要分手也是不顧一切。當初說有多理想就有多理想,韓劇的對白都搬出來,最後還不是一樣的結局,不就是要分手?
我看著她拿著攪拌棒,畫著杯裡的可可,想跟她交流點甚麼,也期待能把自己正面的思想透露一點給她,但事後證明此時能給她的,對她來說,都只是一盆不通情理的冷血而已。
「其實分手有時不見得是件壞事……」我說著「……」她沉默
「如果能讓自己人格變得完整的話…」
「嗯……我知道你想說的,其實我都知道的。」她插嘴,我仔細端詳,她聲音卻是溫柔,那眼神,我看見理性與感性在她眉頭間,無止盡的拉扯。
看來,她的確是懂的,其實感情所有的結局豈是三言兩語就能釐清,我突然領會到是我多嘴。
唉,大時代的愛情。
此刻的她也只得練出一身銅牆鐵壁,拚命保護自己,直到之後幾發要命的流言蜚語,終於也無關痛癢為止,才算是一點成熟,算是耍出一套自信。這自信是關於女人的堅強,但這堅強可恨般的悲傷。也許我們都不能妄自斷定每個女人要的都一樣。
「女人的堅強是因為得不到男人的肩膀」
曾經對愛情似乎很有一套自己見解的男人評論著,還真好聽,但反面解釋是這女人有問題,所以才老是遇到有問題的男人。
「我不想再聽告誡了,應付這些,你要我怎麼辦?」她嘆氣說著。
這氣長遠的像是走遍了人生,但她才20多歲。這故事我聽進心裡,滿滿的感觸,已故歌手蔡藍欽先生曾言:「我們的世界,並不像你說的真有那麼壞」我想對她說些什麼,但有些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後來,她又跟我要了一杯特調可可。
「看來妳很喜歡喝。」我邊調理邊說著,而她點了一根菸,斬釘截鐵的回應:「一杯可可已經能滿足我一整夜,看自己想看的書,穿著隨時能上床入睡的睡衣,縮坐在沙發上,這樣的幾個小時就是我生命最想追求的畫面。」
這麼說也沒錯,但我似乎感覺到她少說了甚麼
「即使現在冬天,我依舊不需要男人的慰藉,這杯就夠。」
她說這句話時,似乎企圖補充上一段話的不足,但我依舊認為還是少了些什麼。
後來,我嘆了口氣,才終於領悟她在說謊。也許是我自視甚高,認為她還有些事情需要體悟。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在她回家以後,天亮以前,她還是忍不住會哭。
因為她一直在說謊,因為她一直逼自己冷靜,因為女人說的話,涵義總是很深。
「能原諒女人說謊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我嘴裡呢喃著。
我想,其實每個女人要的,到頭來還是一樣的。
「我其實還是很期待能戒掉特調可可。」
這句話,似乎才是她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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