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看我的家鄉─金門
每到寒暑假,大家總會討論有哪些地方可以遊玩散心,同學們常常問我:「你是金門人,金門有甚麼好玩的?下次當導遊帶大家去金門玩吧!」
父母都是金門人的我是在台灣出生的,頂多每年暑假固定回到金門探望親戚們,對於金門各處古蹟或遊樂景點竟所知甚少。但詢問我金門哪裡好玩的問題倒是從來沒有少過,從國中、高中,甚至到大學,我卻未曾正面提出一些具體的心得分享給大家,屢屢被笑稱為「假金門人」。剩不到一年我便即將從大學畢業,今年大概是我最後一個可以玩樂的暑假,於是當我再度來到金門,行程不再只是待在爺爺奶奶家中,大吃大喝當電視蟲,而是出門去看看這些年來我所忽略的金門風景。
熱愛運動的我優先前往的是金門最高的山--太武山。這是一座帶著我年幼回憶的山,那年還未上小學的我,為了追逐掉落的水壺而摔跤,與水壺一同翻滾了一段不短的山路,那是一段掉了一塊皮肉與一堆眼淚的短短回憶。而這是我第二度來到太武山,身高碩長、步伐穩健的我看到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風景,走在靜謐的山路上,聽著遠離喧囂的蟲鳴鳥叫,我被震懾於樹木的高聳、崖壁的陡峭。大家都說爬太武山一定要來看看「毋忘在莒」的石碑,當我踏向這個目標,心中一個領悟油然而生,許多人會告訴你成功的路怎麼走,但是多少人會告訴你這條路上崎嶇蜿蜒?每當我轉過一個彎,看見前方再次出現一段漫漫長路,便不難理解為何很多人沒有看見「毋忘在莒」便折返回山腳下了。而我越往上爬,心裡越是興奮,因為每一個彎都會出現迥然不同的風景,山壁上時不時出現戰時總統的訓示、精神標語,代表著距離目標越來越近,這段路越走越值得。
這次爬太武山,我追求的不是健身,亦不是在「毋忘在莒」前拍照打卡,而是這座山記錄了許多戰地的故事,歷史是人類寫下來的,那些碑文也是人所刻下來的,多多少少加了點臆測、少了點真實,但也給了後代人們天馬行空的想像空間。站在山壁上俯瞰金門、俯瞰大海,模仿前人仰天長嘯、一展壯志,似乎又更貼近歷史了一點。
另一個我感受金門的方法,就是在金門的老街上走幾遭,古厝與現代建築交錯而立,榕樹下爺爺奶奶相坐閒聊,街上商店零星地開著。跟旅行團來過金門的朋友說:「金門街上好像沒有甚麼特別的,不好玩。」我想,那是因為他沒有看見金門最美的一面是人。我聽見路上人們用金門口音的台語相互寒暄;我聞到研磨天然豆漿的陣陣芬芳;我嘗到金門小吃的樸實道地;我看見這一片美好交織而成的風景。
金門對我來說之所以獨特、可貴的地方在於它保有最傳統原始的面貌,不必與近年來興起的各處城市比較誰的高樓最高、誰的遊樂設施規模最大最新穎,對於科技發達的今日,再多的聲光效果也如錦上添花一般,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們在物質需求中不斷的追求與比較,卻逐漸喪失生活裡的單純與快樂。或許有人會說,這是一個平凡、不適合遊玩的地方。這樣的說法也對,也不對,我認同金門物質簡單平凡,也無法提供刺激、新穎的遊樂場所,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能夠使我們在慾望充斥的社會仍保有心靈的富足,獲得真正的平靜與放鬆。
或許這短短的幾天當中,我所感受到的金門,不足以打動我的朋友們,但是對於二十多年來往返台灣與金門間,像一隻候鳥般的我,足矣。當我已把金門當成家,叫我如何能再用觀光客的角度來評斷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