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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讓風獅爺哭泣

發布日期:
作者: 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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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城城區長大,這個新興市鎮並沒有如自然村一般的設置風獅爺,因此自小並未接觸太多與風獅爺有關的事物,對祂並無深厚的情感,但這種情形隨著年紀漸長卻發生質變,我在一次次的田野調查過程中,漸漸認知風獅爺在金門居民心中的重要性,體悟了祂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真正與風獅爺結緣,要追溯至民國八十六年以風獅爺為主題而辦的全國文藝季,當時我擔任活動的解說員。在活動開辦前,所有的解說員須接受多日的解說訓練,連日來除了室內文化課程外,還要在大熱天中頂著炙熱陽光,跟隨授課講師進行戶外實地踏查,一一尋訪「風獅爺公車」路線上的主角們。受訓課程十分豐富緊湊,但要內化為解說功力呈現給遊客則需要再下足功夫。因此在課程結束後,一為個人興趣的狂熱,二為想更進一步摸清風獅爺的底細,我晚上在家研讀解說資料,白天便帶著相機、筆記、地圖按圖索驥尋風獅而去,往往一天得騎乘近百公里的路程,穿梭在各個自然村之間,祂可能就坐落於聚落口、大樹下、水井邊、牆壁裡、宗祠旁、荒煙漫草中。
每當尋到風獅爺,我總喜歡靜靜的坐在祂身旁,閉上眼睛,用心感受,感受聚落的寧靜、微風的流動,以及我和祂的心靈交流。在時間幾乎靜止的夏日午後,我聆聽祂傾訴歷史,我解讀祂眼神透出的驕傲,我瀏覽祂眼前的一方質樸自然。我和祂四目相對,祂的故事在不言中流轉,我在不言中心領神會,我承認我對風獅爺的眷戀與想像,似乎已「走火入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祂們的身世與傳說已化為我永不磨滅的記憶:
北山風獅爺在水一方,見證滄海桑田的歷史變遷。祂有著潔白無暇的膚色、姣好的面容,體態婀娜窈窕,氣質高雅出眾,是位極富教養的名媛貴婦。儘管左邊臉龐曾被炮片擊傷,卻一點也無損祂的雍容華貴。
身披草綠服的安岐風獅爺是個憨厚戇直的大個兒,經年累月在工作崗位上,為村人戍守著聚落出入口,鎮風止煞,屹立不搖。每當村民虔心呼喚,必定眼泛金光,為其指引方向保平安,這股威力連遠方的海盜都為之震攝,不敢來犯。
瓊林風獅爺居高臨下,身上紅披巾隨風飄揚,一身是膽,氣勢磅礡。但在高大挺拔的身形下,卻帶著一抹溫暖和煦的微笑,祂應該是個威風凜凜卻不擺架子的親民大將軍。手持令旗,眼神堅毅,坐鎮聚落東北方,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濃眉大眼是後水頭風獅爺的特徵,祂默默守護著後水頭,卻不願正面沖犯對面的汶鳳宮,自動轉身巧妙避開一場衝突,如此低調迂迴以求圓滿,大概是因為身處在「品德完人」黃逸叟的家鄉,在其耳濡目染的薰陶教化下,才會有如此為他人設想的偉大情操吧!
走過烽火歲月,如今風獅爺儼然成為金門觀光的最佳代言人之一。十月二十五日,「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在金沙地區熱鬧開幕,但活動起跑前夕,卻傳出有兩尊風獅爺不翼而飛的消息,引起村民極大的震驚與痛心。我想,同為金門子民,我的心情和村民一樣著急,急於想尋回這兩尊失落的風獅爺。
金門是個充滿歷史的島嶼,具備豐厚的文化底蘊,每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訴說著這個島嶼的生命故事。從清晨到黃昏,從酷寒到盛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祂們與島民共存,與島民一起呼吸,與島民共同記憶情感,早已是島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祂們可以是文物,是信仰,更是記憶,是家人,因此不該有人可以把祂們從我們的身邊剝奪而去;盡心保護祂們,也是我們責無旁貸的任務。
文物就該現地保存,祂的生命才得以延續,價值才得以彰顯。文物離開了現地就等於演員失去了舞台,再也沒有意義,充其量不過是個「藝術收藏品」罷了!未來,不知道青嶼風獅爺是否能夠順利「回家」,但真心希望類似事件別再發生,別再讓浯島子民的心淌血,更別讓流落在外的風獅爺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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